这里说的序只是对“他序”而言,自序、赠序不在其列。
出书数量的增多意味着序文队伍也日益壮大。序一、序二,还有序三,总序之后还有分序。写序者多是名家,序文也就意味着权威的评判。显然,人们
在一个过度讲究包装的年代,序也一样不能免俗。好友旧交相托,学生晚辈请求,同道后学慕名,写一本书不容易,于情于“理”,好话善话多讲,恶语贬词少出。然而,我们还是要问:学术标杆呢?价值尺度呢?批判精神呢?序既然重在评论,就不能把序写成“赞美诗”,如果一大批有名望的学者无意中造成了学术标杆不断降低,价值尺度模糊扭曲,批判精神黯淡无光,实在是学术的不幸。
对于其实平庸而又想成为“扛鼎之作”的来讲,名家的序是华丽的标签,抢眼的招牌;对于只想多卖出去的来说,名家的序是招摇的酒幌;对于粗制滥造者而言,名家的序是衣衫褴褛者头上的貂皮帽子。有的著作有少数优点,序者便在这些优点上架上高倍放大镜;有的著作有明显的缺陷和谬误,序者或视而不见,或避重就轻――语焉不详的三言两语轻轻抹过。序,不是质量认证符号,不是免检通行证,著作终究必须接受读者和时间的检验。
严格说,序并非一部著作的有机组成部分,换而言之,著作质量高低与序言无关。有的作者自己颇为满意的著作,既无自序、他序,也无跋(后记),比如南帆的《隐蔽的成规》,但并不妨碍一些学人对它的喜爱。
序完全可以“天马行空”,“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心中块垒”,名人徐师曾在《文体明辨》中说到“题跋”“或因人之请求,或因感而有得”而写。梁启超为蒋百里的《欧洲文艺复兴史》写的序,大气挥洒,天马行空,成了洋洋五万字的《清代学术概论》,是感而有得之作。季羡林为《20世纪中国学术大典》写的序,在回顾与总结中顺便对康有为在学术上作了否定,对知识分子(包括自己)作了解剖批判,“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心中块垒”。序也并非要请高出自己的名师硕儒来做,钱谷融的《艺术・人・真诚》一书让其弟子王晓明作序,王晓明的序虽不无为文而造情的成分,但整体而言别具一格。吴冠中为《世界现代艺术图典》作的序《永远的新生》,隽思妙语不断,肯定批评并发,也是感而有得之作。可见,序完全可以写得别具一格。
在我看来,序应该是批评大堤上的坚强柱石,应该和其他批评一道对学术保持足够的压力。今天,学术的河流中沉渣四起,泡沫腾飞,泛滥成灾,序难逃其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