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青瓷》,让我们走进一个完整而破碎的世界。这个世界,人们并不陌生。
杨绛曾说:“虚无的压力大于生存的压力”。“虚无的压力”往往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以无可名状的排山倒海之势,把人甩进了
人不得不生活在生活中。人究竟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确切地说,我们所谓的“自己”,究竟是真正的自己,还是仅仅别人眼中的“自己”?在小说开始,张仲平是事业爱情皆得意的中年男人。可是,张仲平又多少丧失了“自己”,甚至四分五裂。在家庭中,他是个称职传统的丈夫和父亲,妻子向来对其放心不已;在公司中,他是经营有道、头脑清醒、分析情况时头头是道、解答问题时振振有辞的老板;在人际交往方面,他左右逢源、得心应手,关于“送礼”,关于官场上的“为人似水”,他早就深谙其中玄妙之处,其中,对侯法官、赵老师的情感沟通和有关送礼程序的设计,无不透露着他智勇双全。张仲平就是这样一个像川剧变脸似的角色,不断地切换着自己的身份和表情,维持一种动态的平衡。
小说《青瓷》一气呵成,没有叙事的断裂,却隐约可见某种“道德”上的断裂,只是容易让人忽略。
李敖有句名言说,天下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也不是把白的说成黑的,而是根本没有了黑白之分。《青瓷》中的人物所呈现的“道德标准”,是一个需要“倒着看的世界”。但是,它偏偏滋生于一个道德的、传统的社会和家庭。这一切本身就是个悖论。然而,如果一切都是边缘化、模糊化的,便也黑不到哪去。真正的黑暗,是含混中有玄机,那就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沌中把握着各自的醒觉的门道。门作为一种界面,将各个区域和范围隔开,于是有了权力和责任的划分。守门人具有说“不”的权力,如果每个人进出他都说“是”,则他形同虚设;但若他说个“不”字,使进出之人犯愁,则他的自我确定性将得到体现了。《青瓷》中把持着各自门道的人,本能地说个“不”字,将使自身的权威和欲望得以满足。对上说是是是、对下说不不不,仰上俯下、前恭后踞,展现着守门人的两副面孔,恰似卡夫卡笔下伸手可触却又无法企及的城堡。
除了“不”和“是”,还有第三种门道,就是“带‘不’的是”。尽管是把守着社会最低最小的一道门的人,竟也会先牢守着“不”的法门,直到能够打动其心的“礼物”,他才不紧不慢地在“不”字上说了个“是”字。
看完《青瓷》,不禁心里一慌,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扇门要我们去闯?
《青瓷》
浮石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