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正上初中。一天,同桌好友悄悄告诉我,他家有一套《西游记》。经不住我再三央求,同桌偷偷将书带给了我。那时候的学校,文化课和“学工”、“学农”的时间几乎各占一半,也没有什么
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读着读着我就笑了。当时家里没有字典,遇见不认识的字,就直接跳过去,反正能大致明白故事情节。孙大圣大闹天宫的神奇,猪八戒入赘高老庄的趣事,每每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记得有一天,全家人在一起吃午饭,我一手端了饭碗,一手翻动书页,母亲见我一边看书一边笑,说我:“这娃儿得神经病了?咋动不动就自己笑了?”我就把书中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小弟听了故事说:“怪不得人家说,看了《红楼梦》,光得相思病,看了《西游记》,说话如放屁。”他这一说,把全家人都逗笑了。
用“废寝忘食”和“如饥似渴”来形容我的初读《西游记》,最为贴切。那时候乡村没有电,点灯的煤油也要“开后门”才能灌上一瓶。如果不是全家做晚饭、母亲熬夜纺棉织布,煤油灯也是不大点的。每天下午放学之后,西坠的斜阳烧红了半天的云彩,我搬出一个小板凳,一个人在院子里专心看书,沉浸在神魔斗法的世界,不知道牛羊归圈、小鸟还巢,直到炊烟四起,母亲呼唤孩子吃晚饭的声音渐次传来,瞪大眼睛也分辨不清书上的字迹时,才无可奈何地合上书本。
有人说,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阅读的快乐不分贵贱,最易求得。当完全进入书中的世界之后,父母忧愁家中即将断粮的叹息,上学穿磨掉脚后跟的鞋子怕被同学嘲笑的担心,都被遗忘在书外。而孙悟空七十二变的神能,人间天上的诡奇风光,都在脑海中展现出一片神奇的天地。少年是最耽于幻想的时期,《西游记》中的神奇世界,如一片水草丰茂的大草原,正适合思维的野马挣脱羁绊,自由自在地驰骋。
直到现在,读书的时候,时不时地仍然读着读着就笑了。老婆对我旁若无人的笑声早已见怪不怪,因为我告诉她,用阅读的快乐置换无奈的叹息,从我初读《西游记》时就开始了。(图为《西游记》绣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