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请拿起笔,写出您与科协的故事。如今,科协组织正越来越深入到我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在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前夕,本报科技部与科技导报社共同举办“我与中国科协”征文,请您写出您与科协的交往、互动的故事,通过您的讲述向全社会展现科协组织在促进全民科学素养提高和国家文明进步中所发挥出的重要作用。 |
1985年秋,我专程赴京,到中国科协向书记处汇报工作。其时,我从甘肃工业大学(现更名为兰州理工大学)奉调省科协任第一副主席、党组书记不过一年多一点时间。领导和同志们虽有许多鼓励、信任与期望,但我自许平平,无敢逸豫,惟日孜孜,祈盼“天道酬勤”,使科协面貌早一天有所变化。
同各个地方科协的同志一样,一到北京便渴望见到时任中国科协主席、著名物理学家周培源。由于胞弟魏庆鼎的联系,这一愿望很快实现。当天下午,秘书电话通知:“晚饭后在家里见个面,时间不要超过半小时。”
首都的金秋,是大自然四时变幻中最温情的季节;秋高气爽,秋日和熙,红叶如海,绿阴无涯;都说春天好,其实北京的秋天更好。只觉秋宵月色胜春宵,确是“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那时的心情真是“天人合一”的爽朗。
傍晚,顾不上吃也无心吃饭,兄弟俩立马从北大蔚秀园出发,沐浴着金色的晚霞,骑着自行车兴奋地飞驰北太平庄。一路上我不停地想,如此珍贵的半小时,向周老汇报什么呢?省科协的工作?头绪很多,具体又琐细,不该浪费主席的时间!汇报即将落成启用的兰州科学宫?因经费奇缺、宫内空空如也,显然不宜向周老说这些烦心事!想了一路,想不清楚,便决定什么也不汇报,只拜望一下大科学家,给他老人家行个礼,代表甘肃省科协全体同志祝他健康长寿就行了。啊!对!如有可能,恭请周老为省科协乔迁之喜而制作的金字牌匾题个字。
办了例行手续,进院,进屋,在柔和的灯光下,看到周老已在古香古色朴素高雅的客厅里坐等。我抢步上前深深鞠躬、握手,周老微笑着没有松开握紧的手,却亲切地顺势拉我和他并排坐在大沙发上,又轻轻地挥了挥手,让他的学生魏庆鼎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一落座,不知说什么好的我冒出一句:“你老的气色真好!”谁知这句实在的话倒把主席同我们的位差消除了,客厅的气氛回归到长辈与晚辈、老师与学生的自然关系上。周老点点头,以蔼蔼长者的关爱问道:“吃饭了没有?”我弟弟急忙回答“吃了,吃了”,我自然随声附和。周老高兴地说:“你们两个都搞力学,一个固体,一个流体,可以互助。”这显然是以老师身份说话,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国家领导人的威严。我绷紧的弦一下子放松了,回答说:“我是学机械的,搞了20多年切削刀具,后来搞裂纹技术,都没什么水平。”周老说:“到省里工作还有没有时间搞教学、科研?”我弟弟抢着答道:“他还是按清华蒋校长提倡的‘双肩挑’,现在依然承担课题,带两名研究生。”周老微微颔首说:“这样好,好!”
融融和谐的气氛,使“接见”变成家庭式谈话;没有什么主题,随感而发、自由应答。说教学科研,说协会学会,说层流湍流,说改革开放,转瞬间过去一个半小时了,周老还精神瞿烁、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提出5个转变,‘穷科协变富科协’,‘软科协变硬科协’,到底变了没有?真的变了多少?”我赶紧说:“正在变!今年年底科协将迁入新楼,明年4栋宿舍楼完工。”周老略有些不解地问:“怎么搞到这么多钱?”我说:“省上大力支持,科协咨询公司赚些,再设法筹措些。”此时,我弟弟已经站起来,行着礼说:“太晚了!谢谢周老师!我们不敢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也急忙站起来,躬身向周老致谢并提出了题字的要求,周老毫不迟疑地说:“可以。不过今天不写了,你留下通讯地址,我写好了给你寄去。”
一年后,在科协新楼门边镶嵌了一块耀眼的金底黑字牌匾,上书13个大字:
甘肃省科学技术协会周培源题
转眼间20多年过去了,周培源先生也离开我们13年了。科协同志永远忆念自己的老主席,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作者曾任甘肃省科协第一副主席、党组书记,现受聘为兰州理工大学机电工程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