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乃熟而生情”,是当今菲律宾中国古代瓷器研究第一人、菲律宾东方陶瓷协会前会长、菲律宾华裔文化传统中心陶瓷馆主任庄良有老师结缘陶瓷二十余载的深刻写照。
庄老师对菲律宾的中国古代瓷器有多熟?对中国古代瓷器的研究情有多深?
从她侃侃而谈菲出土出水的中国瓷器的年代、窑口、特点等等,从
自1981年心怀好奇加入了菲律宾东方陶瓷协会后,庄良有的那颗心就逐渐熔融于陶瓷世界里。在这个剔透的世界里旅行,要求跋涉者心存信念,在纷繁的历史考古文献里寻求快乐、在孤寂的旅程中探访知音、在中国古陶瓷层层叠叠的迷雾中孜孜以求。
庄良有对陶瓷研究的执著信念,一方面是承袭了其父辈浓郁的中华文化气质。她是菲已故著名“儒商”庄万里先生之女,自幼受金石之气、慧兰之香的熏陶,为她今后走上瓷器研究之路埋下了伏笔。而其父对中华文化的爱之深、情之切也升华成一种精神力量,默默地支持她在陶瓷研究的瀚海中一路走来。庄万里先生虽身处他乡,但心系华夏。他生前斥巨资收藏中国名家书画,其毕生书画收藏极丰,从宋明清至近现代,包括人物、山水、花鸟和书法,应有尽有,并筑“两涂轩”书斋以藏之。2000年,庄良有兄妹遵照父亲遗愿,将庄氏家族所藏的233幅书画精品慨然捐赠给上海博物馆,散落海外的文化“游子”终于回归故里。上海市市长陈良宇亲自向庄家兄妹颁发了“上海市白玉兰荣誉奖”以作答谢。
另一方面,美伦美奂的陶瓷艺术俘获了她的心。“当我留学英伦时才完全为中国古代瓷器的美折服,常常有惊艳的心悸。”庄老师兴奋地说。1986年,她孤身飘洋过海,到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求学,主修陶瓷课。她将求学的那段时光称之为“一生中最奢侈的享受”:“伦敦大学大卫基金会艺术馆三楼就是我当年上陶瓷课的教室。该艺术馆创立于1950年,创办人是大卫爵士,一位受人仰慕的中国瓷器收藏家及学者。他的收藏中有宋徽宗最喜爱的“雨过天青”釉色的汝窑14件,因其烧造时间极短,传世品也不过30多件。而大英博物馆的藏品最多,如釉里红彩,因烧制难度大,产量少,传世品不多。这些不仅为研究中国古代瓷提供了珍贵资料,它的艺术魅力更是让我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菲律宾中国古代瓷器的大小收藏家不少,而研究者却寥寥无几;菲律宾的中国古代瓷器藏量丰富,这缘于其曾是中国古代瓷路的中转站及消费地之一,然而菲律宾有关研究中国古代瓷器的参考书籍却非常匮乏。“我常常回忆起在伦敦整日消磨在图书馆的日子,我的英国同学纳闷,我为什么天天泡在图书馆里读文献研究资料,我也挺纳闷地答道:‘我千里迢迢来到伦敦不就为了读书嘛’。今不比昔了,我犹如一个荒漠中的徒步者,四处寻找水源――考古文献和研究资料。我利用到中国内地或香港开会讲学的机会搜寻资料。记得在从事青花瓷研究时,我专程去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有关青花瓷的考古文献、历史材料。”
多年来庄老师时常受邀参加关于中国古陶瓷的国际研讨会并提供论文。诸如为上海博物馆举办的《十七世纪景德镇瓷器国际学术研讨会》撰写的《从三艘纪年沉船(圣爹戈号、白狮号和哈柴尔号)的瓷货简论克拉克瓷风格的发展》;为香港中文大学举办的《江西元明青花瓷国际研讨会》撰写的《菲律宾出土的14至15世纪中国青花瓷》;为香港城市大学举办的《12至15世纪中国外销瓷与海外贸易国际研讨会》所撰写的《从菲律宾的发现看12至14世纪泉州的兴盛及其对福建瓷器生产的影响》等等。庄老师说:“有机会与世界同行探讨问题、互通有无不亦乐乎,而每一次研讨会对我专注的某一个研究细节进行检阅、查漏补缺更是人生一大幸事。中国古代瓷研究领域如烟波浩淼的大海,越深入探索就发现自己所知越少,越深入探索我的研究领域就越窄也越细。”
庄老师如数家珍般地将一本本论文集、一本本展录、一本本参考文献向笔者展示,声音愉悦地说:“瞧,如何将枯燥的考古文献幻化成心灵的快乐,如何赋予死气沉沉的论文以鲜活的生命力?”她指着心窝说:“靠这里,我的心。当我投入研究的时候,我心里有一把烈火熊熊燃烧,将我的情绪撩拨到极点,也将我的心智运转到极点,欲罢不能。”庄良有这种诗人般的浪漫主义情怀与她个人的艺术修养密不可分。她热爱中国文学、崇尚芭蕾及歌剧。她也加入了菲华文艺协会,个人习作散见台、菲、港三地报刊杂志,且曾于上世纪90年代在菲华文报纸《联合日报》开辟了一个“片言陶瓷”的专栏。为了吸引读者,她还运用文艺的笔触介绍菲律宾的中国古代瓷器。《青瓷碗内的荷景》便是其中的一记:“所刻的荷景,韵味十足。虽是民间艺术,竟有灵有气、有情有趣。速刀向上滑出微斜的荷茎,支撑着盛开的荷花,扶摇在空中。”而她所写的生活随笔更多的是关于莫斯科的芭蕾、意大利的歌剧还有法国的服饰文化。
当庄良有的心彻底烧造成中国古代瓷器时,她生活中的情趣也被陶瓷研究一点点地蚕食了。偶尔听听歌剧或看看芭蕾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至于文艺写作更是被严谨的学术研究论文所替代了。
庄良有:“物乃熟而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