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夸大“总部经济”

顾海兵:在我看来,所谓的“总部经济”或“总部基地”,就是房地产开发商看中了某块地,要开发,要卖出去,需要找卖点,在中央商务区、花园式商务区、金融街、广场、花园、开发区等热门概念都用完之后,“总部经济”或“总部基地”就顺其自然地提了出来,这是中国“特色”的房地产素材。

现在有人夸大总部经济,出专著,还发布“中国总部经济蓝皮书”,似乎中国的学者发现了经济理论的新大陆一样,简单的“总部”概念被人为地做了许多深奥解释:“总部经济是指由跨国企业、本土企业迁都所带来的拉动当地经济发展的效应,是企业内部的价值链基于区域比较优势原则分布的表现形态,是在信息技术迅速发展的条件下,企业得以利用区域间资源禀赋的差异不断寻求经营成本最小化,区域之间得以形成基于企业的专业化分工和交易的必然产物,也可称为首脑经济,‘总部经济’以‘总部基地’为载体,是经济活动价值链中高端部分聚集的区域。”

记者:总部经济真有这样的作用吗?

顾海兵:从经济学角度看,企业是必然有聚集的。但企业聚集是基于经济联系,比如规模经济(中山市古镇的灯饰业、浙江义乌的小商品市场、深圳的油画村等),产业互补(上下游产业之间,如贵州茅台所在的仁怀市)等。但企业聚集不等于各企业的机关或总部聚集。

如果说不同的但实际是一体的政府机关尤其为民服务的机关聚集还符合经济学原理的话,那么,不同的、相互独立的企业机关聚集有什么经济学理由吗?统一格式、统一规模的企业总部楼有什么美学价值吗?

总部基地的本质是房产开发,只要能卖出去,又何必非要总部呢?小企业的经理把自己标榜为总经理有多大意义呢?已经由某个公司买去的总部楼,又如何保证他只是作为总部使用呢?照样可以再出卖、再出租。其实CBD已经有了,总部基地已无多大实际意义。发达国家几百年都没有总部基地,不是也发达起来了吗?作为发展中国家,不在科技、实业方面扎实创新,在文字上玩新概念有多大意义呢?

市场经济是竞争经济,要赢得竞争就不能没有创新。创新者乃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旧我新。创新是企业竞争力的关键,创新是实实在在的努力过程,创新不是人为的炒作,不是概念的玩弄。目前流行的“总部经济”是新而非创,新瓶装老酒。说得尖锐一点,应该是文字的游戏、广告式的宣传,最终可能是经济的异化、创新的扭曲。

记者:不要夸大“总部经济”,那怎样才能让它回归到其应有的位置?

顾海兵:如果说信息化、交通网络化发展水平较低时,机构总部的位置多少要受制于地区之间的发展差异和技术水平差异,那么,现在信息化、交通网络化发展水平已经较高时,机构总部的位置就越来越不在意某个具体地区,机构总部的位置越来越有更多的选择空间,国外许多机构总部甚至更多地选择小城市。比如,微软公司总部设在华盛顿州的小城市――雷德蒙德,美孚石油公司总部设在得克萨斯州的小城市――欧文,柯达公司总部设在纽约州的小城市――罗切斯特,沃尔玛公司总部设在阿肯色州的小城市――本顿维尔,IBM公司总部设在纽约州的小城市――怀特普莱恩斯,欧洲的空客公司总部设在法国的小城市――图鲁兹,波音公司总部设在西雅图而非纽约,美国500强公司总部设在康涅狄格州的最多。产业聚集是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出现的必然趋势,但决不是政府行为和房地产开发商一厢情愿的聚集。“总部经济”要良性发展,关键是经济发展软环境的营造,就是要解决经济环境的问题,比如经济政策、商务成本、企业内部管理成本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适宜的生活环境与人文环境,这是一个较长的、动态的发展过程,不能借风起势,强行推进“总部经济”。特别是以低地价和低租价吸引企业进驻总部基地,造成土地价值的扭曲,使国家土地收益流失;以大量税收优惠政策吸引入驻“总部基地”的企业,也是需要反思的,有可能是急功近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