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在新疆巴楚县色力布亚镇英阿瓦提村通往色力布亚镇的那条简易公路上,总能看到一位花白胡子的维吾尔族老人乐呵呵地赶着小驴车,一个汉族小姑娘搂着老人的脖子伏在他的耳畔亲昵地讲着什么。老人不时地被孩子逗得哈哈大笑,笑声在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这位逗得老人笑声朗朗的孩子就是阿依布拉克(汉语意思
“孩子让我遇见,就是与咱家有缘分,咱不能把孩子往外推。”
1997年9月23日她被老人在村口发现时,吃什么东西都拉不出来,小脸涨得青紫,肚子圆鼓鼓的,小嘴巴不停地抽搐……老人抱着她到医院,医生都觉得奇怪。由于大便无法排出,孩子的全身都已经浮肿,额头青筋暴绽,眼球外凸,四肢无力地低垂着,呼吸也几乎停止了。“求求你们了,医生,把孩子救过来,花多少钱我们都会想办法的。”望着老人求救的眼神,望着孩子痛苦的挣扎,医生决定冒险一试,在本该是肛门的位置用导管将大便引出。
从此,老人多了一项工作,每天为阿依布拉克揉肚子。也就在此时,老人抱着孩子一夜未睡,第二天将三个儿子召到家里,开了个家庭会议,他要收养这个孩子。三个儿子一听全炸了锅,坚决反对父亲的决定。老伴说道:“你的心思我理解,可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你都是64岁的人了,有能力把孩子养大吗?”老人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全家人说:“你们说的我昨晚都想过了。不过,你们想一想,孩子眼下这种情况放在福利院能行吗?福利院人手有限。孩子让我遇见,就是与咱家有缘分,咱不能把孩子往外推呀。”
看全家人不说话了,老人接着说:“你们都分家单过,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难处。我想好了,这个孩子就由我和你阿娜(维吾尔语:母亲)来养。一般情况下,我不麻烦你们。如果突然有一天我们老两口都撒手走了,而孩子还没有成人,那就委托你们三个轮流抚养。”
见老人决心已定,三个儿子也就答应了。从此,老人家里多了这个汉族孩子阿依布拉克。
赶巴扎(维吾尔语:集市),老人会把阿依布拉克驮在肩上;逢年过节家里聚会,小姑娘每次都是中心;为给孩子治病,老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但决不让自己的女儿比别人穿得差。
2004年,阿依布拉克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村里小学离家只有几百米,但为了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老人决定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小学,他每天用毛驴车接送。南疆的夏天,酷热难当,老人在车上为女儿特制了一个遮阳篷;冬天风大,老人把女儿抱在怀里用袷袢遮风挡寒。由于阿依布拉克经常大便失禁,刚开始同学都不愿意与她坐在一起,也不愿与她玩。老人惟恐孩子心灵受到伤害,就带上自家种的蔬菜,一个一个同学家去拜访,使阿依布拉克很快就融入到同学当中了。
阿依布拉克上二年级时,村里到镇上的路通了摩托车出租车,老人每天给阿依布拉克一元钱让她坐车。可一个月后,阿依布拉克把30元钱放回家里的抽屉。为给家里省钱,她每天步行上学。老人几次把阿依布拉克强行“押”上车,可一转眼,阿依布拉克又偷偷走着上学去了。无奈之下,老人只好继续用驴车送孩子上学了。
阿依布拉克常常给老人说的一句话是:“达当(维吾尔语:爸爸),等我长大了,我要买一辆全世界最漂亮的马车,我要赶着马车载着你和阿娜到县城、到北京、到全世界最好玩的地方去玩。”每当听到这话,老人眼里就湿润了,紧紧把阿依布拉克抱在怀里。
小姑娘刚到老人家时,体重还不足两公斤,消化系统更是出奇地差:没有母乳,老人尝试着让孩子喝奶粉,可一杯下肚,孩子的肚子就会胀起来;老人又尝试着让孩子喝鲜奶,还是不行。听人说白高粱粥养人,老人细心熬制,孩子喝下去后还是肚胀如鼓。没有办法,老人又打听到一个偏方:用羊尾油和核桃仁一起炒熟后嚼啐喂孩子。虽说这样吃下去,孩子排便时还要不断地揉挤肚子,但比以前轻松多了。从此,老人每天为阿依布拉克做这个特殊的食物,一做就是8年多。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想办法治好女儿的病。”
为给孩子治病,老人第一次将家里长了十多年的11棵白杨树卖了,还有家里的粮食和棉花,带着3000元钱把阿依布拉克送到阿克苏医院。但手术费涨到了4000元,一向倔强的老人只好向儿子张了口,凑足了手术费。但手术效果不理想,老人安慰老伴说:“不要灰心,等咱们攒够了钱,再找更好的医院。”
此时,老人已是66岁了,单靠家里的5亩地和几只羊的收入,要想很快再给阿依布拉克治病显然不可能,他就利用农闲时外出打工。别人看他年纪太大不要他,他就央求人家少给几个钱也行。色力布亚镇是棉花大镇,每年拾棉花的队伍里都有老人的身影。两年后,老人积攒了5000元钱,再次给阿依布拉克看病时,村里人被感动了,你5元,他10元自发为老人捐款1200多元。
这次老人带阿依布拉克到喀什大医院做手术,为了给孩子做最好的治疗,老人带着两口袋馕,连一夜5元钱的小旅馆也舍不得住,就睡在孩子的身旁整整37天。但手术还是失败了。前后三次手术,老人花去了11400多元,一向身体硬朗的老人已是须发全白,走路也有些蹒跚了。但老人并没有泄气,从喀什回来后他又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想办法治好女儿的病。喀什不行,下次去乌鲁木齐;乌鲁木齐不行,我就上北京……如果我死了,你们要接着给阿依布拉克治好病。”
老人的事今年初被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书记王乐泉知道后,委托自治区民政厅领导专程看望了老人,并决定把阿依布拉克接到乌鲁木齐治病。5月6日,阿依布拉克在医护人员的精心照顾下,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排便了,老人像个孩子似得一个人躲在医院走廊尽头,大声地哭了起来。
在刚刚结束的“2005感动新疆十大人物”评选活动中,阿布力孜高票当选。
9年中,老人每天要为孩子揉三四次肚子,每次至少半个小时;两位老人没添过新衣服,可顿顿都要让孩子吃上羊尾巴油炒核桃仁;就连过节必须要杀的羊,9年中也没有杀过一只。家里的房子是全村最破旧的,家里的物件除了土坑和两张歪歪斜斜的凳子外,什么也没有。但老人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无私地让一位残疾汉族弃婴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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