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古籍保护系列报道之四 |
如同阅尽世事的老者,穿越了千百年岁月而传世的古籍,有无数精彩期待向“知心人”倾吐。卷轴装、经折装、梵夹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千变万化的装帧形式记录着古人的审美情趣和惜书之情;从最初的龟甲兽骨、木牍竹简到绸绢麻纸,载体的变迁仿佛人类文明进程的推演;无论是馆阁写手的俊秀之笔还是雕版印刷的图彩字墨,点点滴滴留下的无一不是古人的良苦用心;无论是端正严谨的大内玺宝还是灵秀不羁的私家钤章,方寸之间印记的是古籍或尊宠雍容或颠沛流离的一生际遇……“古籍的珍贵,并不全在年代是否久远,它的价值在于其承载了极其丰富的文化信息。”国家图书馆副馆长陈力说。
事实上,古籍所承载的某些文化信息还有可能尚未被今人所认识,因此,对古籍保护者来说,确保其毫发无损,方能以待来者探索发现,这令他们在工作中时常感到如履薄冰。在“中华古籍特藏珍品暨保护成果展”现场,记者注意到,除了讲解以外,工作人员做得最多的,便是提醒观众不要手撑、倚靠展柜。在观众络绎不绝到来之际,他们思考的,是如何避免温度升高对古籍造成不良影响。
然而,同样是国家一级文物,宋版书和青铜器在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分量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对一般公众而言,或许是书籍在今天早已司空见惯,在印象中,人们对它们的价值,尤其是文物价值的认识,多少打了折扣。记者随机询问了几位正在参观保护展的观众,对于类似字画的卷轴装古籍如“司马光手稿”,人们对其文物价值普遍认同,而对以“书的形式”装帧的其他古籍的文物价值则不甚明了。
同样,即便是古文献的专业研究者,对古籍的文物价值也不一定有足够的认识。在图书馆,阅览古籍要受到一定限制,对此,很多研究者颇有微词。殊不知,即便只是阅览,也将对古籍造成巨大的伤害:每翻阅一次,古籍的寿命将减少60年。
如何化解古籍文献“用”与“藏”的矛盾,是古籍保护中另一个迫切需要得到解决的问题。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主任张志清认为,兼顾古籍的文献价值和文物价值,需要双管齐下:其一,尽快将古籍进行信息化加工和“再造”。比如将古籍文献的内容数字化,方便学界进行文献研究;而我国在2002年启动的“中华再造善本工程”目前已将775种唐代以来的珍稀古籍进行复制,保留了原书风貌,这样的“再造”可为学者提供版本学资料。其二,将古籍原件博物馆化。经过数字化和复制的古籍原件将完全被视为文物,只能在严格的环境控制下收藏或展出,不再提供文本阅览。
古籍,是生命最为脆弱的文物。缺少这样的观念,古籍的使用、保护、修复都有可能误入歧途。当你正在将古籍置于毫无防护的书架上时,当你正在打算将古籍交付“无知者无畏”的“修复”者手中时,当你正在漫不经心地翻动古籍书页时,可曾想到,它的生命正在你的指尖飞速流逝?
保护中华古籍,是一场和时间展开的竞赛。治标的阶段性抢救固不可少,治本的制度性建设亦不可缺。所有这些,都需要科学的规划和统筹,本系列报道的最后一篇――《护佑遗珍,积跬步志存高远》将关注业内专家对古籍保护的建言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