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之成是需要相关条件作支撑的。《论吴门书派》之所以能写成,我想,至少取决于如下三大条件:
首先是环境优势。过去在思考书法研究方法论问题时,笔者曾以为,搞书法史研究的最佳环境,当在博物馆与高等院校。而本书作者恰好拥有这种特殊的环境优势。他早年在苏州书画社(后改称“古吴轩”)工作,上世纪80年代初调苏州博物馆,十多年后,又进入苏州教育学院担任书法教授。他在该书“后记”中告诉我们,正是到苏州博物馆之后,才着手收集有关吴门书派研究资料的。苏州博物馆以收藏苏州籍的古代艺术家作品为主,它是吴门书派研究者必须浸淫其中、反复爬梳的资料库,但如果身居异地、远离该馆,谁又能做得到呢?
其次是使命意识。作者具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意识,正如他在本书“绪论”中所说:“在中国书坛,‘现代书法’呈方兴未艾之势,‘中国书法要走向世界’、‘反传统’一时成为书坛时尚。在这种背景下,即使一向比较重视传统文化的苏州,在对地方历史文化的研究中,吴中书法特别是曾经辉煌数朝的‘吴门书派’竟一直处于被忽略或者说被无视的境地。我当时立志研究吴地书法与‘吴门书派’的初衷,即想改变这种状况,将吴门书坛的优秀传统展示给今人,希望对吾辈及后人有所借鉴。”使命意识既立,鸿桢先生便利用工作之便,一边倾心资料寻觅,一边从一个又一个小专题钻研起来,经过二十余年的“厚积”,终于在今年推出“薄发”之硕果。
最后一个条件最为重要,这就是相关的学术积累。“吴门书派”作为一个研究课题,看似很小,其实容量极大,至少在鸿桢先生看来,它必须“追溯吴门书派的历史渊源”、“以尽可能广泛收集的可靠作品为依据,借鉴历史文化文献和当代相关研究成果,剖析‘吴门书派’的远祖、始祖、先导者及重要成员的相互关系与书艺成就”和“探究‘吴门书派’形成的时代背景及其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枢纽作用”等。这么多的问题要探究,且要做得扎实、有深度,没有相关的学术积累是很难想象的。鸿桢先生由于二十年前就立志写部“吴门书派”研究专著,一个个“点”上的攻关也从那时起有序展开。上世纪80年代,他先后发表了《吴门书踪》系列稿、《祝允明的书艺书论及其美学思想》、《功・性・神采――祝枝山论书一题》、《吴门书派――明代书坛的中流砥柱》,出版了《祝允明》一书;90年代,发表了《论沈周行书〈赤壁赋〉卷的真伪及其书风演变期的界定》,主编了《中国书法全集・祝允明卷》;近几年来又发表了《文征明――古代书法导师的典范》,主编了《中国书法全集――文征明卷》,出版了《吴中才子――文征明的生平及其艺术》,等等。在这些“点”上攻关的基础上,来撰写专著《论吴门书派》,其深度、广度是那些仓促介入同样课题的研究者所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