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学生营养餐

调查显示：我国农村地区儿童生长迟缓率(5岁以下)和低体重率分别为17.3%和9.3%,贫困农村地区则高达29.3%和14.4%,城市儿童则面临营养过剩的威胁。

我国现有20多个省市地县开展了学生营养午餐工作,加工制作学生营养午餐企业已有100多个,享用营养午餐的学生数达到100余万。

我国具有专业证书的营养师仅2000人,是日本的1/200,美国对学生营养餐的国家补充经费约为80亿美元/年,而我国在这方面的投入几乎为零。日前,笔者在北京的汇文中学、培新小学对学生随机发放了问卷,第二天上午,在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对学生随机发放了问卷，对中小学营养餐状况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调查，共发放问卷31份,数据如下：

问卷主要问题有:您是否喜欢营养餐？您能否吃饱？您认为学校的营养餐好吃吗？当您认为不好吃时,是否会选择倒掉？您是否愿意在学校吃午餐？您觉得学校营养餐的价格是否合理？

问卷数据统计表明,不喜欢吃营养餐的占48.3%,偶尔吃不饱的占29.0%,经常吃不饱的占25.8%,因为不好吃偶尔倒掉的占45.2%。而且,笔者发现,学校之间差别很大。只有少数重点学校反映还是比较好。

某高二男生看了问卷对笔者说：“这我得好好反映反映,我经常吃不饱,主要是送来的饭菜口味不好,不新鲜,吃不下去。有时候一口没吃就倒掉了。我们学校大部分学生吃饭都会剩点,不是我们故意浪费,是确实难以下咽。”

某初二学生告诉笔者,不愿意在学校吃午餐,学校的营养午餐太难吃了。价格倒是不贵,就是质量不高。学校的伙食该好好的改善改善了。

家长们都普遍表示了对孩子吃不好的担忧,一位小学一年级家长说：“我们没有真正见过孩子在校吃营养餐,通常在孩子回家后问一下,通过孩子反映了解一点。他说营养餐不好吃,每次都剩点。我家孩子不挑食,就是不能吃辣,学校的菜经常太辣所以他吃不下。主食米饭居多,馒头比较少,抢不着。而且吃饭有时间限制,孩子有时候吃得慢,没吃完就得离开,必然吃不饱。我们没办法,不能让孩子饿着,所以每次来接孩子就带点酸奶。”

另外一位小学二年级学生家长对营养餐也很有意见,他说：“听孩子说学校老吃米饭,回家就喊饿,天天如此。有时太辣,有时太酸,口味不好,实在难吃。饭菜的搭配也不合理,吃饭的时候应有点稀的,孩子吃下饭容易。尤其是在冬天,孩子喝点热汤,热乎乎的多好。即使不给汤,给孩子喝个酸奶也行呀,但就是什么也没有。孩子每天的活动量大,中午吃不饱,只能在晚上给补,晚上吃得多,就容易发胖。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午饭很重要,吃不好我们当然很担心。所以我们不愿意让孩子在学校吃,但是没办法。”

 春之光配餐公司位于北京游乐园附近,总经理梁玉盛介绍说：“春之光公司是崇文区教委校办产业办公室下属的全民所有制企业,我们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负责崇文区近二十所学校9000多名中小学生的午餐。”

“学生不喜欢营养餐,是个普遍现象,我们也了解,但想做出一份让学生满意的饭菜也不容易。”梁经理向笔者说出了他的苦衷。

首先,是营养和口味之间的矛盾。营养学专家说小学生每天盐的摄入量不得超过3克,油不得超过5克,“但如果严格按照这个规定做出的菜太淡,学生不爱吃,就倒掉了,有时候不得不放宽标准让学生先吃了再说,只有吃下才谈得上营养。”梁经理说。胡萝卜对孩子成长很重要,但很多孩子对胡萝卜生吃还可以接受,煮熟吃就不行了。而胡萝卜生吃和煮熟了吃的营养价值是不同的。

其次,配送时间和色香味之间的矛盾。梁经理介绍说,公司从九点钟开始炒第一锅菜,到十一点开始送餐,送餐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再加上分发给学生的时间,从制作到学生开始吃,一般不会超过3个小时。按规定,营养餐从做成到送达,不得超过3小时,但就算是2个小时,色、香、味都逊色许多,学生不爱吃也在情理之中。梁经理说：“以炸鱼排为例,本来是很香很脆的,饭盒一捂,时间一过,什么香味嚼味都没有了。”

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专家黄磊说：“一直以来,学生营养餐是一种利润驱使下的惯性运转。配餐公司作为经营者,必须遵守行业职业道德。不能一味追求经济利益而不顾食品的卫生和营养标准,决不能以牺牲学生的营养和健康为代价谋取经济利益。”

北京学生营养餐研究中心副主任高影君说,首先要利用好各种宣传媒介,广泛开展群众性的营养宣传教育活动,推荐合理的膳食模式和健康的生活方式。其次,要结合实际,不强调设立营养餐公司送饭,尽量在学校附近或学校用自己的食堂做营养餐,其色、香、味都要比送餐公司的营养餐更好。学校做营养餐最重要的就是要设立合格的懂得烹调的营养师。

学生营养餐目前有两种形式,一是配餐公司配送,另一个是学校食堂做。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采用学校食堂做营养餐,学生反映比较好。为此,记者采访了校长袁爱俊,对于学生营养餐,她感受颇多。

“我们恨不得把做出来的饭菜和倒掉的饭菜称量比较,看看学生究竟吃进去多少,看见学生倒饭,我们也很心痛。”袁校长告诉记者,学校为了营养午餐也是花了大力气,开始是营养餐公司送,学生们意见很大。后来学校用自己的食堂做,不仅新建了一栋楼,专门用于学生用餐,还重新聘请了营养师和相关餐饮人员。学校投入很大,但有时候还不能得到各方认可。“学生营养餐是在夹缝中生存,”袁校长感叹。

北京四十四中学把营养餐公司请进学校,给中小学校营养餐工作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

四十四中何松如校长在接受采访中对记者说：“把营养餐公司请进学校也是迫于无奈,开始学校午餐也是营养餐公司来送,但饭菜经过饭盒包装和路上运输过程口味不能保证,营养餐规模持续萎缩,从最高的800至1000人下降到400至500人,不在学校吃营养餐的这部分学生大多流向了学校周围的小饭馆,这些小饭馆不仅卫生不能保证,而且提供的油炸、烧烤食品让学生养成不好的饮食习惯,甚至某些商贩在利益的驱使下给学生提供啤酒,给对学生健康造成很大影响。”

针对这种情况,学校决定采用自己的食堂做营养餐,但是困难重重,不仅在场地、资金上要巨大的投入,专业人员的引进也很棘手。何校长说：“学校食堂和其他餐饮公司不同,学生食堂只负责午餐,单独引进餐饮人员投资太大,尽管学校花大力气在这方面,但同专业的餐饮公司相比,在卫生保障、过程管理、饭菜制作和成本控制上都存在一定的差距。”2005年9月,经过研究,学校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把营养餐公司请进学校。“当时我们和都丽梦营养餐公司协商,营养餐公司进驻学校,学校投资270多万元建设新食堂提供了场地,由营养餐公司负责经营,学校只收取一定的管理费、设备折旧费,并专门安排老师对营养餐的卫生和质量进行监督。

由于是现做现卖,色、香、味都得到了保障,过硬的质量把学生从路边小饭馆吸引到食堂中来,而营养餐公司在卫生上的优势也得到了发挥,在校就餐人数从400至500人上升到800至900人，除去部分回家吃饭的学生,基本实现了绝大部分学生都在学校用餐,从而保证了学生的营养卫生。由于没有送餐时间和包装的限制,送餐公司有条件找点子满足学生要求,比如说现在学生基本餐有A、B、C三种,还有拉面、刀削面等个性服务,基本涵盖了学生的口味要求。

“把营养餐公司请进学校,学校由参与者变为监督者,既避免了午餐工作给学校的沉重负担,保障了学校全身心投入教学,同时也保证了营养餐的质量。”何校长最后说。

“自1999年营养餐推行以来,北京市教委十分重视,做了大量的工作,通过制度保障、加强监管、不断创新、在有条件的学校推行试点,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北京市学生营养餐工作办公室肖燕平对记者说。

“5.5元只是政府指导价。”肖主任告诉记者,“这个价格是99年制定的,7年以来,物价上涨很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价格已经不符合实际情况,但是营养餐价格的上涨牵涉到方方面面,对此政府也是慎之又慎,在对营养餐价格原则上已经全面放开,每个学校根据学生家庭的经济状况做适当的调整,现在学生营养餐有6块的、7块的,最高达到8块”。

针对一些学校在实际工作中不敢提价,害怕背上乱收费的“罪名”的情况,肖主任说：“只要是符合家长经济条件,真正做到改善学生伙食,适当调整原则上是可以的。”

谈到营养餐公司的管理,肖主任说,对营养餐公司有三重保障:首先,引进市场竞争机制,营养餐公司有各种形式:集体、私营、合资、外资都有,无论哪种所有制形式都一视同仁,在共同竞争中促进营养餐发展。其次,严格实行市场准入制度,公开公平招标,对营养餐公司的场地、位置以及营养餐质量全面考核,根据学校、学生的反馈“择优录取”。最后,在加大卫生、质量监督的同时把营养餐公司的利润严格控制在20%以内。

“以5.5元的政府指导价为例,其中原材料3元,水电费、设备折旧费、员工工资、各种费税1.5元,利润0.5元。”那么,营养餐公司是否有政府补贴？对此,肖主任说,政府补贴从道理上是说得过去的,北京许多人大政协代表也提出过这个问题,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存在很多困难,目前还实现不了。

“营养餐公司必须把学生的健康放在第一位,而不能单纯地以追求利润为目的,学生的要求高于一切,对于某些营养餐公司出现的以次充好,和学校关系中的暗箱操作、给回扣等情况,我们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实行一票否决,绝不姑息手软。”肖主任的话表达了政府的决心。

家庭小饭桌解决了一部分孩子的午餐王鹰摄

孩子们在学校里吃营养午餐王鹰摄

配餐公司的送餐车郭红松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