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触摸青铜魂

2006-07-2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徐怀谦 我有话说
有时候,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一个人喜欢陶瓷,喜欢字画,喜欢石头,喜欢玉器或是喜欢青铜器,就真的不需要理由。我是独独喜欢青铜的,是北方人粗砺的个性所致还是被青铜锈蚀的沧桑所折服,我不知道,反正当我第一次在云南江川李家山青铜器博物馆看到那么多青铜器实物时,我是真的喜欢上了青铜。

我用目光抚去岁

月留在每件青铜器身上的斑斑锈迹,用心触摸到了它们火一样的灵魂!

这就是那件著名的牛虎铜案吗?考古、文物界说:“北有马踏飞燕,南有牛虎铜案”,是说它可以与1969年在甘肃武威雷台东汉墓中出土的青铜器“马踏飞燕”相媲美。铜案由二牛一虎组成,案子的主体是一头站立的大牛,牛背为案面,四腿为案足,大牛腹下横立一小牛;大牛尾端,一只老虎的四爪抓扒在大牛臀部,虎口紧咬大牛尾根。大牛颈部粗壮,肌肉丰满有力,神态安静祥和;老虎则撕咬攀抓,一副狰狞面目。尤可怪者,虎又瘦又小,和牛简直不成比例。动与静、大与小、生与死、善与恶、爱与恨种种主题在这一作品中都可以找到答案。一个切肉切菜用的案子,却可以做成这样的艺术品,你除了佩服工匠的创意与智慧,还能做什么呢?

那柄“吊人铜矛”铸的是一柄长矛下悬吊着两个裸身奴隶,他们瞪着双眼,张开大口,身体扭曲,痛苦万状,他们在遭受怎样的折磨啊!

那件祭祀播种贮贝器,呈铜鼓形,四耳三足,盖上竟铸了35人:有端坐肩舆中的贵妇,有抬肩舆、开道、执伞、跟随的男女仆,有播种的农夫农妇,有趁祭祀场所做买卖的商贩,有头顶薪束的、手捧罐坛的、挟挎篮筐的、展示布帛的;或站或行,或蹲或坐,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其场面之宏大、人物之众多、工艺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还有那一个个跪着的、断臂的奴隶,那一头头仰天长哞或静静安卧的牛……无不气韵生动,让你看了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

专家们说,根据碳14数据和其他考古材料推断,云南青铜文化滥觞于公元前14世纪,鼎盛于公元前7至公元前2世纪。在那个时代,在云南中部滇池、抚仙湖、星云湖一带,《史记》称为益州的地方,居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滇人。古滇国农耕和畜牧业较为发达,青铜器物中有那么多牛、马、羊就是明证。还有一点很重要:云南号称“有色金属王国”,自古以来盛产各种有色金属,合成青铜的三种成分――铜、锡、铅储量丰富,铅居全国第一位,锡居全国第二位,铜居全国第三位,所以古滇国的青铜器铸造称得上得天独厚。

专家们还为我们做了这样的比较分析:中原地区的青铜器一般体形庞大而笨重,格调过于严肃和规范化,使人感到威严、庄重、神秘有余,而生动活泼不足。就器物种类而言,中原地区由于铜锡稀少而珍贵,故青铜器多为兵器、礼乐器及宫廷用品,而且多为王公诸侯贵族所专用,非平民百姓能享用;而云南不论是生产工具、生活用品、兵器、乐器,还是各类装饰品,都可以用青铜制作,如滇青铜器中的铜伞、铜枕一类生活用品。另外,中原地区青铜兵器虽然种类繁多,但像滇青铜器中诸如鸟钮矛、吊人矛等铸造或刻画人物、动物及昆虫的兵器,在中原地区也极为罕见。

感谢早街生产队的那几个社员,1966年春,他们在李家山西南坡修梯田时刨出了一些“破铜烂铁”。1969年夏天,一场豪雨冲走了山坡上的浮土,又洗出了一些铜器。社员们把这80多公斤“破铜烂铁”交到江川龙街供销社,价格是每公斤三块六。

感谢龙街供销社的那几名职工,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些玩意儿的真正价值,但他们知道这是文物,于是,全部以调拨价上交云南省博物馆。

这才有了1972年的考古大发掘,共发掘墓葬27座,出土青铜器一千余件,其中就有稀世珍宝“牛虎铜案”。20年后,文物工作者们又在这里发掘墓葬58座,出土了铜鼓、贮贝器、铜俑、编钟等青铜器,种类齐全,工艺精良。

如今,两千多年过去了,硝烟远去,时空的间隔使我们可以从历史中跳出来,用审美的眼光打量眼前这些精美的青铜,叹服于它们演绎出的力与美、简洁与复杂、永恒与瞬间等美学命题。然而,在这里,我却无法平静地审美,因为透过那一层层青铜锈蚀,我读出了其中凝聚过的血与火、苦与泪、压迫与反抗、文明与野蛮、祥和与祈祷。那些主人、那些贵妇、那些奴隶,他们的姓名已无从知晓,但他们的面容却鲜明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他们活了,他们的灵魂复活了。

青铜的江川、青铜的玉溪、青铜的云南,让我见识了彩云之南文化的厚重。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