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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2006-08-2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汪锋 我有话说

  12年前,我刚刚跨进大学的校门,记得曾经在同学的铺位上翻阅过这本叫做《最后一个匈奴》的书,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书中讲叙方式和故事有某种怪异的吸引,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的一种挥之不去的情绪,但一时也找不到

合适的词句来概括,就一直惦念着。

终于,在一次文学鉴赏课上,老师讲起了郑愁予的《错误》:三月的跫音不响/春闱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是个过客/不是归人。这样的诗句恰恰是我要寻找的给高建群作品的最好注脚。

以一个彪悍的民族的衰落作为叙述的背景,自然是增加小说故事的历史感的不错手段。“匈奴”在历史上让汉民族头痛了很多年却突然之间消失了,这是一种神秘,显然,高建群并不能或者说他实际上并不试图学术性地解释这个问题。这种神秘只是一个楔子,在2006年的这本修订版中,他增加了更多的关于匈奴历史的部分,开首的“阿提拉羊皮书”讲述了混合历史与神话的匈奴历史的简短传奇,而新写的结尾则是对这个传奇的现代性而且是个人性的解说。

这样的背景不能不引发读者的思考:究竟在陕北高原这块土地上,小说的人物做了些什么,从而与匈奴这样一个传奇民族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反过来说,在小说讲叙的杨、黑、白三个家族几代人的命运以及抗争中反映出了怎样的“匈奴性质”。这样的预想,在我们欣赏《最后一个莫西干人》时同样具有,之后,我们会感叹,甚至震撼。“最后”一词总是具有相当的力度。

书中的男性角色,如杨作新、杨岸乡、黑大头、黑寿山等是文中的主线,但书中女性的形象描述,在我看来,更为感人至深。在那绵延不断的高原上,是她们顽强的生命力与生殖力维持了生命的延续,正因为如此,我们对她们的生活要赋予更多的关注与尊敬。在高建群的笔下,陕北民歌信天游几乎完全是为了表现这些伟大的女性。书中的黑白氏、杨娥子有着不同的曲折命运,却都能迸发出灿烂的火花。黑白氏在黑大头遇害后,坚持去扶施城头取回丈夫的人头,正是由于她的坚持,杨作新才有了锄奸取头的壮举。但是,她的儿子,黑寿山,却在历史的锤炼中发生了嬗变,他确实雄才伟略,治沙兴陕,然而他的作风却毫无匈奴的特性,而完全中规中矩。不过,奇异的是,他的女儿,丹华,却似乎继承了匈奴的彪悍野性,在现代社会中,自由自在,快意江湖。而且,正是她的作品《最后一支歌》成为了一个改变杨岸乡生命的奇迹,他本来要碌碌无为一生,却藉以丹华的作品成就了灿烂的后半生。在另外一条线索中,杨蛾子在经历了一段短暂的爱情之后,开始了从此守望的一生,那“达达”的马蹄是她永久的期待,她期望着她的郎君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这样忠贞的悲剧更催人泪下,当她一把年纪还唱起“酸曲”时,我只能忽略而过,否则实在难以忍受那种苦楚。陕北高原还有多少这样的女子?难道她们的“酸曲”就只能随着黄土高坡的大风吹过,衰老消失在漫漫的尘烟之中?

《最后一个匈奴》(修订版)

高建群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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