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日,法国国民议会通过了一项涉及一战时期奥斯曼帝国大规模预谋残害人类的“亚美尼亚大屠杀法案”。法案一出,土耳其政府强烈抗议,民众也纷纷掀起抵制“法国货”的运动。有识之士表示,正如法国对过去殖民历史及其作用等问题所采取的态度一样,历史问题应由学者研究,法律不应介入其中,同时认为法国在大选特殊时
一石激起千层浪
法国国民议会12日以106票赞成和19票反对的多数优势通过了“亚美尼亚大屠杀法案”。法案规定,任何否认大屠杀事实的人将被判处1年监禁及4.5万欧元的罚款。当然,该法案最后还须获得法国参议院的通过及法国总统批准方能生效。
针对该法案,土耳其外交部12日立即发表声明称,土耳其曾多次努力希望法方采取行动阻止该法案的通过,这一法案将对土法双边关系造成严重影响;在深表遗憾的同时,土方认为,这一“毫无历史根据的”法案有违法国的民主精神,给土耳其人民造成了深重的伤害。土方要求法国采取切实措施阻止该法案生效。17日,土耳其议会召开会议指责法国国民议会通过的这个法案,会上,土外交部长表示,该法案使得土法关系遭到严重伤害。据报道,法国公司在土耳其公共工程领域所获得的合同可能有遭到取消的风险。
在随后的几天,土耳其部分民众走上街头强烈抗议法国议会对别国事务“插上一脚”。14日,几百人聚集在法国驻土耳其伊斯坦堡领事馆谴责此类粗暴行为,另有部门激进民众也严厉批评政府的软弱“纵任行为”,呼吁官方采取更为强烈措施予以回应。面对民众提出拒绝购买法国品牌鳄鱼衫、香水和美容产品等来抵制“法国货”的要求和取消法国公司在土合同的呼声时,土耳其总理埃尔多安劝导民众保持冷静,以防止事态失控,并称这种抵制行为可能会使土耳其经济遭受更大损失。据悉,法土两国双边贸易去年约为80亿欧元,其中土出口达47亿欧元,在土耳其的约250家法国公司中,有的公司雇佣的员工绝大多为当地人且法国股份仅为少数。因此,土方担心,抵制“法国货”可能会使处于弱势的土耳其经济承受更大损失。
法案一出,两国高层及时沟通。据土耳其报道,土耳其总理埃尔多安表示,法国总统希拉克曾于14日上午与其电话联系,在对法案一事表示遗憾和理解土方反应的同时,希拉克表态会在未来的法案进程中发挥作用,以阻止该法案生效。但颇具喜剧色彩的是,爱丽舍宫并未全盘认可土耳其总理埃尔多安的此番表述,而是透露在通话中总统希拉克仅重申了土耳其回顾历史的必要义务,且称该法案尚无作用。法国总统府补充说,希拉克当时还表示法国重视与土耳其的关系,同时也重述了其在亚美尼亚问题上的原有观点。据报道,1日曾到访亚美尼亚的希拉克在回答采访时称,法国政府曾全面承认大屠杀悲剧的发生,但目前重要的是对历史进行大讨论比法律承认事实还要重要。任何国家在发展壮大和赢得世界承认之前必须要跨过敢于承认自己历史错误的重要一步。希拉克进一步表示,德国没有因其承担二战责任而失去国际社会的信任,相反成为举足轻重的国家。
大选因素不可忽视
目前,法国大选进入重要阶段,各党派之间及其内部候选人的竞争逐步白热化,而法国50万亚美尼亚裔人自然成为党派笼络的对象。另外,旅居国外的亚美尼亚人从未停止过揭露大屠杀惨案的历史事实,去年4月全法亚美尼亚后裔在巴黎隆重举行了题为“庆祝解放德国纳粹集中营六十周年和不忘亚美尼亚人遭土耳其大屠杀九十年”大型集会游行活动,强烈要求土耳其和国际社会公开承认这一历史事实。面对这一数量可观族群的利益,社会党不愿回避。
该法案在议会通过,与左翼党派的努力不无关系。12日,在社会党的推动下,国民议会577名议员中只有129人参加了投票,但政府对此却不予认同。外交部发言人13日表示,法案的通过既“毫无必要”更“不是时候”;德维尔潘总理称,对历史问题进行立法不是一件好事。欧盟也认为如果该法案成为法律将不利于以和解为目的的讨论与对话。
其实,去年5月法国社会党就该案在国民议会表决曾做过不懈的尝试,但遭到政府反对。当时外交部长布拉齐表示,如果法国通过该法案草案不但会严重影响土法两国关系,而且会导致法国在西亚国家影响力下降,并呼吁国会议员认真考虑通过该法案的严重后果。
承认大屠杀与否一直是亚土两国关系的重要障碍。“亚美尼亚大屠杀”指1915年至1917年奥斯曼帝国统治下大量亚美尼亚人死亡的事件。长期以来,这一事件是否属于大屠杀一直存在争议。亚美尼亚政府坚持认为奥斯曼帝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对境内的亚美尼亚人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种族灭绝政策,并导致150万亚美尼亚人死亡。但土耳其表示,被杀害的人数被极度夸大,那些死亡的亚美尼亚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受害者,而非死于种族大屠杀。但亚美尼亚政府希望欧盟能够利用去年10月开始的土耳其入盟谈判来迫使土方改变在这一问题上的原有立场。
是否影响土入盟
在土入盟谈判上,欧盟部分国家首脑曾公开表示,土耳其在历史问题上的态度是其入盟的前提条件,但均遭到土方的强烈反对。而欧盟委员会负责扩大事务的发言人纳基女士13日则表示,承认“亚美尼亚大屠杀”不是土耳其入盟的一项标准。
据此间最近一项民意调查结果显示,68%的法国民众认为该法案的通过不是件好事,55%的人认为该法案具有损害性,但尚有65%的人认为不应把土耳其对历史的态度看作为入盟的主要条件,但最多可以作为条件之一。从上述调查结果不难看出,土耳其对历史问题的态度在法国人看来并非不重要。
是否接纳土耳其入盟过去一直是法国民众讨论的焦点之一。鉴于彼此间地理、种族、宗教以及风俗习惯的差异,多数法国人认为没有必要承担过多的义务,反对欧盟进一步扩大,而民众的担忧在去年“欧宪公决”失败中也得到体现。
去年的“欧宪公决”造成法国左派阵营分裂,但在土入盟问题上其意见看似较为谨慎,部分右翼党派议员也参与其中。堪称“欧宪之父”的法国前总统德斯坦和执政党“人民运动联盟”、内政部长萨尔科奇则明确反对土耳其入盟。一心想让“欧宪”在法过关的法国总统希拉克虽然不便与前者的意见公开保持一致,却也安抚国民地承诺土入盟必须要由全法国民的公投来决定。
目前,土入盟谈判正在紧张地进行之中,下月8日欧盟拟就与土入盟谈判进展情况予以总结,以供将于年底召开的欧盟首脑会晤对之进行讨论。如果该法案引起法土两国的争执失控,造成事态扩大,导致两国政府和民众间的彼此不认同,将首先对土耳其不利。毕竟,土入盟需要包括法国在内的欧盟成员国的一致同意;另外,下届法国总统可能不会轻易改变希拉克的亲民决定,放弃全民公投决定土入盟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