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新学期伊始，中央美术学院与美国加利福尼亚艺术学院电影学校合作的“实验电影和动画”专业正式开办，这一全新的专业备受学界瞩目。近日，该学院电影学校校长斯蒂夫・安柯和美籍华人叶丹应邀来中
舒乙：加利福尼亚艺术学院电影学校与中央美术学院合作办学，校方是如何考虑的？
斯蒂夫：在近十多年的教学中，我发现亚洲学生人数呈上升趋势，其中中国的优秀艺术家不断涌现。此外，中国的艺术教育在改革开放后改变传统观念，逐步与国际接轨，而中央美术学院又为艺术教育提供了肥沃土壤和广阔平台，我们一拍即合。
舒乙：能否介绍一下“实验动画”的概念？目前中国对动漫好像很热，形成了很大的一块专用范围、领地，你现在讲的实验动画和我们一般指的动漫区别究竟何在？实验动画目前还较为边缘化和个体化，它怎样走入商业市场？有没有商业价值？
叶丹：实验动画（ex-perimentalanimation）是上世纪20年代初兴起的一种艺术形式。最早的实践者们为一群热衷于达达主义的德国画家，他们称实验动画为“原创美术的电影”。之后，由于受到康定斯基点、线、面理论的影响及他对绘画与音乐透彻的分析，抽象绘画被搬上了银幕。这种运用纯粹的点、线、面的抽象符号通过舞蹈式的运动来诠释音乐的影片，也被称作“视觉音乐”。随着电影技术手法的不断提高，实验动画的吸引力遍及全球。各地的艺术家仍想尽各种手法，各种新奇的艺术风格，把动画带出已被人所司空见惯的迪斯尼模式之外。充分开拓综合艺术的自由表现力，打破了艺术各个门类之间的障碍，使想像力发挥到极至。其创作手法包括手绘（绘画）、泥塑、木偶、真人表演、拼贴、印染、剪纸、针板投影画、玻璃画、沙画和数码技术。这种广阔定义上的动画，实质是回归到对动画这个词的原始理解：动画即移动的绘画。在现代艺术领域中实验动画已是一种连接各类艺术、美术、舞蹈、音乐、文学、设计、建筑、戏剧、电影的最直接、最成熟的语言。
在加州艺术学院，有两个专业：一个是实验动画，一个是传统动画。动漫属于传统动画。传统动画基本上都是讲故事，或者是作为一种教育形式，观众可以从中得到一个完整的情节。实验动画是把动画当作一种纯艺术手段来教给学生。没有固定模式，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你作为一个艺术家，用动画形式率真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因此创作出来的片子形形色色，大多很抽象，更多的是个人的感想，有记录片式的，有诗歌样的。“实验动画”没有完整的情节，因为实验动画毕竟不是情节剧，不像传统电影有开头、中间、结尾。但实验动画有其深刻的寓意，观众在观看的过程中往往会将看似独立的画面组成情节，产生他们自己的理解。
关于实验动画的商业价值，我想强调搞实验动画的人大多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而不是去赚钱。实验动画更尊重艺术本身，而不迎合商业。至于如何走入商业，就要看创作者个人了，他如何用他的才能，用他的技术来运作。像我们学实验动画毕业的，有人做电影导演，有人在大公司里做动画，也有人去从事和戏剧有关的职业。我觉得实验动画在教育上最有利的一点是给人一种更自由的创作状态，把你的思路打开。
舒乙：实验动画目前在哪些国家较为流行？以美国为例，有多少纯粹的实验动画艺术家？又有多少学校培养实验动画方面的人才？据你了解，在美国实验动画有没有专门的节日？
斯蒂夫：实验动画目前在美国、加拿大、英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荷兰较为流行。在美国，大约有上千个实验动画艺术家。有20多个学校培养这方面的专门人才，其中大概有8家比较成功。在美国，所有的电影节、动画节里都有实验动画这一专门的类别。
舒乙：实验电影和实验动画有没有区别？实验动画、实验电影在表现手法上可以多样化到什么程度？可不可以说实验动画的灵魂就在于培养有创造力的艺术家？
叶丹：不应该有区别。观念上、使用手法上都是一样的。动画其实也包括电影，因为从本质上看，只要动起来就是动画。
在表现手法上可以多样化到人的想像力能够达到的程度。就是任何东西只要动起来，就能叫实验动画。人们用过很多材料进行实验，能想到的都尝试过了。捷克有一个很有名的实验动画艺术家，他的实验对象是从街上捡回来的垃圾。他把垃圾放在镜头前，然后通过自己的安排、构想，让这些垃圾变活。在他理解中，城市的垃圾是一个国家文化的展示。垃圾在他面前好像具有魔法，能够告诉你它自己的故事。这种残缺的美是捷克这样一群超现实主义者所追求的。说到现成物，先师是达达主义的杜尚，他用现成物对传统的观念作挑战。例如他最有名的作品《小便池》，就是拿一个现成的小便池放到美术馆里展览。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观念。
我赞同您对实验动画灵魂的理解。从本质上看，实验动画没有一个模式，给你很大的自由空间去发挥，这时可以充分激发人的天分、想象力、创作力。
舒乙：你们接受的教育与过去的教育最根本的不同表现在什么地方？对于很多走惯了老路的艺术家来说，技巧是第一位的。他们审视艺术价值往往先看技巧成熟与否，有无根本性的错误。对你来讲，你把技巧放在一个什么地位？
叶丹：在美国接受的教育让人对所学的一切产生质疑。我以前是学美术的，对于许多事物有自己的理解，但在进了电影学校后，我的很多看法都被一一打破，我开始不断地反省自己。我对一切不了解的事物都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想去经历、了解、学习。这几年在美国的学习给我一双新的眼睛重新看待所有的事物。
关于技巧问题，首先我觉得不应该有一个评判对错的标准来看待艺术。所谓技巧上的娴熟或者笨拙都和你用什么样的观念、眼光看待事物有关。我们自己喜欢的东西在很多人看来十分拙劣，他们喜欢的所谓技巧精湛的作品，我们反倒会觉得很表面。事实上，一件作品如果除了技巧以外没有坚实的内涵去支撑，那它就是一个空壳。技巧的地位绝对在观念、思考之下。
舒乙：打算什么时候把你们在中国的教学成果公开展示？
斯蒂夫：在美国，我们学校每年都会在好莱坞金像奖礼堂或迪斯尼乐厅举行优秀作品的展览，我们也非常希望一年以后，我们能在中国、在北京展览中国学生的作品，同时也希望他们将中国特有的文化融入他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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