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于都河清亮澄澈,蜿蜒秀丽,就像人的思绪绵绵涌动。70年前的长征就是在这个被后世称作“长征第一渡”的地方,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于都是中央红军长征的集结地和出发地。1934年10月,秋风萧瑟,秋水寒凛,秋月清冷。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中央政府所属机关和红一、三
、五、八军团的8.6万多人历时9天,分别从于都县城的东门等10个渡口过河,踏上了漫漫长征路。
对于无数人的命运,这是一个生死关头。那些个日日夜夜,于都河两岸扩红参军、借谷征粮、捐船送木、铺路架桥……搞得如火如荼。民众拿出了所有能拿出的粮食,拆下了家屋所有可用的木材,脱谷和碓米的轰鸣声终日不绝,800多条用做浮桥和摆渡的大小船只覆盖了上下60里河面。连同此起彼伏的旗帜呼啸,刀枪撞击,兵士高歌,战马嘶鸣,是怎样一种壮阔而又壮烈的场景!身在其中的英雄豪杰也许视如常事,陆定一留下的记录是这样的:
“十月里来秋风凉,中央红军远征忙,星夜渡过于都河,古陂新田打胜仗。”从字面上,几乎看不出当时那种充盈在天地之间的惨烈之气。然而多年之后,作为元帅的叶剑英旧地重游,悲壮之情反而更加清晰:“红军抗日事长征,夜渡于都溅溅鸣。梁上伯坚来击筑,荆卿豪气渐离情。”
刘伯坚在江西中央苏区先后任军委秘书长、红军党校政治部主任。曾受命主持策反西北军主力第二十六路军,使该部1.7万人在宁都暴动,成为中央红军的主力之一。长征时他被留下任赣南军区政治部主任,次年春中弹被俘,17天后英勇就义。击筑送别的“渐离”不存,越水而去的“荆轲”尚在,元帅追忆中的感伤是可以想见的。
诗中被怀念的主人公是一个象征。当时的于都,10万多人支前参战,6万儿女加入红军,有名有姓的烈士就有1.6万多人。长征的道路,从一开始就是用血肉铺就的。仅仅这些,就足以让今天的作家们动容。来自长征到达地陕西的陈忠实说:“我是到长征的出发地来朝圣的。”军人出身的刘兆林说:“永远不能忘记人民。”青年作家石钟山说:“对英雄主义的缅怀是我永远的追求。”刚刚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军队作家徐贵祥,因为觉得到目前为止关于长征的最好作品没有出自中国作家之手而深为感慨。
渡过于都河之后,这支浴血的队伍经历了两万五千里行军和无数次殊死作战,饥饿,冻馁,穿越了地球上最险峻的峰峦沟壑和荒无人烟的辽阔地区,跋涉了千山万水。从于都出发的8.6万多人,只有6000人到达了陕北。
“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有谁见过这样的长征?”毛泽东说。
“这是一部惊心动魄的远征的史诗。”斯诺说。
“这是一曲人类求生存的凯歌。是人类有文字记载以来最令人振奋的大无畏事迹。长征在人类活动史上是无可比拟的。犹太人出埃及,汉拔尼翻越阿尔卑斯山,拿破仑进军莫斯科,美国人征服西部,任何比拟都是不恰当的。”索尔兹伯里说。
无论当时、现在和未来,长征对于整个人类的生存、奋斗和进取的价值都是非凡的。它因为无可比拟的艰苦卓绝、不屈不挠、崇高和牺牲,而获得了一种具有全人类意义的永恒性,成为一种穿越时空的崇高的精神历程。
毫无疑问,今天来看长征,与其说是回顾,不如说是眺望――从过去眺望未来,眺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未来。在今天的长征出发地,人们随处都能看到长征精神在怎样深刻、巨大地改变着现实。即便是于都这样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县,也正在以令人惊叹的“深圳速度”,“对接长珠闽,融入全球化”,走开放性经济之路,谋求跨越式发展,在一片荒山野岭上建起一座现代工业城市。
历尽沧桑的中华民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自强不息的长征史。
“人类的精神一旦唤起,其威力是无穷无尽的。”
索尔兹伯里的话是对中国长征的赞叹,也是对中国长征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