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的噩梦
2名曾被关押过的南斯拉夫军队士兵,一名叫舍夫科・达伊罗维奇,1999年4月16日在科索沃被阿族武装劫持,另一名波班・米伦科维奇,两星期后也在科索沃遭同样命运。达伊罗维奇1976年出生于塞尔维亚南部的尼什市附近,本应在1999年3月15日结束服役,由于北约对原南联盟空中轰炸行动的开始,不得不根据命令继续留在部队。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场噩梦,他感到将永远难于忘怀,“尽管已经过去7年半的时间了,我一直努力把这一切全都忘掉,但是做不到,那些恐惧的场面还是时常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切都还是那样清晰、那样记忆犹新。”达伊罗维奇说,“1999年4月的一天,在科索沃靠近阿尔巴尼亚边境自佩奇通往戴察宁的道路上,我和另一位战友遭到阿族武装恐怖分子的伏击,短时间的交火之后,我们很快成为他们的俘虏。步行几公里之后,我们被塞入一个不大的卡车车厢,脸朝下躺在那里,我们的脚被绑上,眼睛也完全给蒙了起来,约一个小时以后,我们被推进一间屋子里,接着就是一顿乱打。那些看守人员讲得都是阿尔巴尼亚语,根本听不懂。”
几天以后,两名南斯拉夫士兵又被直升机送到了德国,尽管当时他们对此并不知情。达伊罗维奇回忆说,“我们的手和脚不但被捆着,眼睛也一直都被蒙着,每天都是长时间无休止的审问,不停地问我,我们的军队在哪里?武器装备如何?坦克和大炮在哪里?部队都有多少士兵?等等。翻译是一个马其顿人,塞语说得很好,提问的有几个人,而且是好几国语言,由于眼睛始终被蒙着,因此也无法辨认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匈牙利边境获释
审讯又持续了多日,这期间除经常挨打外,有时几天才给一点东西吃,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达伊罗维奇的手才能够松开,吃完饭后又马上被捆上。就这样,20多天的时间里,又渴又饿、挨打受骂,精神与肉体的折磨,险些使达伊罗维奇丧失了生存的愿望。然而在一次审问过程中,有一刻房间里显然只剩下了达伊罗维奇和翻译两人时,翻译突然张口说,‘再坚持坚持,他们会放掉你的’。尽管翻译的话使他大感吃惊,但也正是马其顿籍翻译“他们会放掉你的”这句话,才使达伊罗维奇鼓足了勇气,坚持到了最后。
5月18日,两名南斯拉夫军人被直升机送到布达佩斯后,又来到了匈牙利与塞尔维亚交界的霍尔戈什边界处。对于那天的情况达伊罗维奇回忆说,“几天之后我又被重新推上直升飞机,下飞机后被塞进一辆军用吉普,这时才将一直蒙在我眼睛上的眼罩摘去,很长时间之后才开始适应明亮的环境。几个小时之后,终于看到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匈牙利’,几分钟之后又看到了另一块写着‘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的牌子。边境上无人阻拦,我被带出车后,马其顿翻译才对我讲,你自由了。也只有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曾经在美国中情局的秘密监狱中待过。”
当天,北约对南斯拉夫的轰炸还在进行,塞尔维亚当地与西方媒体简短刊登出一条消息:“2名被俘的南斯拉夫军战士,在匈牙利边境被释放,南斯拉夫外长对此表示欢迎。”但2人何时、何地被何人捕获,又被关押在何处,均无任何报道。当天美国防部长科恩表示,希望释放南斯拉夫军人的行动,能够“导致米洛舍维奇加速释放任何北约战俘的行动”。随后,3月31日在原南与马其顿边界被抓的3名美军士兵,在关押32天后也被释放。美国媒体曾经表示,美军士兵遭受虐待。
事件尚未结束
两名南斯拉夫军人曾在美军德国秘密监狱被关押的消息发表之后,引起了一些欧洲国家与国际机构的关注。德国电视台特别对达伊罗维奇父母进行采访。国际红十字驻贝尔格莱德的机构也证实,1999年春天他们曾在美军蒙海姆市的秘密监狱中见到过达伊罗维奇与米伦科维奇两人,并与他们进行过谈话。但是对于2人在那里的生活条件,官员们拒绝回答,仅仅表示,当时两人被作为战俘对待。但国际法律人士认为,南斯拉夫从未对美进行宣战,何来战俘一说。如果2人在美秘密监狱内被囚一事属实,则早在“9・11”之前,美中情局即在海外存在有秘密监狱,原南斯拉夫军的士兵就曾成为美秘密监狱中的第一批牺牲品,只是在“9・11”之后美开始所谓的全球反恐战争,于各地的秘密监狱也开始增加。
今年年初,为调查美中央情报局在欧洲国家领土上建立秘密监狱一事,欧盟理事会特别成立有调查委员会。该委员会的专业人员杜沙尔女士表示,委员会已经开始工作,而且也得知蒙海姆“科尔曼”美军基地内可能存在有秘密拘留所一事,目前已取得一些证据,但达伊罗维奇的叙述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德国联邦法官哈姆斯女士认为,由于美军的这一行动,已经违反了德国关于驻德美军无权逮捕以及拘留外国公民的法律,因此正在对美军违反国际法一事进行调查。至于南斯拉夫2名军人被押一事,她表示,对此将不会单独立案追究,但以此可证明,美国在海外驻军确从事有非法活动,同时也用来批驳美军,关于该监狱仅仅用作对本国违规军人进行惩治使用的辩解。
难以治愈的创伤
尽管轰炸还未结束,刚刚回到家的达伊罗维奇即前往尼什市内的各大医院进行身体与心理治疗,回忆起这段日子,达的父母两位老人一直眼泪不断,“当时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儿子被捕了,有些村民们从电视里看到了被捆绑着的达伊罗维奇,但他们不敢告诉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当军队把儿子送回家时,我们简直都认不出这就是我的儿子了,又瘦又弱,毫不夸张地讲,就像一具‘会行走的死尸’,他的整个神经都快要崩溃了。”两位老人尽管并不富裕,但仍倾其所有为孩子看病。达伊罗维奇不但脾气暴躁,乱摔东西,而且到了夜里根本不敢出门,时不时地从床上跳起向门外跑去,为防意外,每天晚上都必须有人睡在他的身边,好几个月之后达伊罗维奇才逐渐平静和正常下来。在他的一些诊断书上医生曾这样写道,“头部和大脑组织严重受损,”“患有脑综合症疾病”,“由于冷漠无法与患者进行沟通”,“不断出现极度紧张、恐慌和精神分裂的迹象”。
为了挣点钱贴补家用,两年前达伊罗维奇已前往他国打工,他说,“当时就有人告诉我,将健康状况受到伤害的医院证明保留下来,去控告他们并要求赔偿,但我反问自己,我去告谁呢?父母原有的一点钱都用来给我治病了,没有人给我任何帮助,我现在不得不到国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