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诗经》、《楚辞》,不知道李白杜甫;没听说过唐诗宋词,不知道《红楼》、《三国》;更遑论莎士比亚与托尔斯泰。就这样,我们那几茬人齐刷刷都高
经过两年的广阔天地的洗礼,我迈进了师范学校的门槛。上世纪七十年代最后一年的初春,暖融融的大课间,我们文科57班的教室里突然沸腾起来,你喊我嚷,你争我抢,裹成了一团。来自山乡、生性腼腆的我置身事外,几天后才明白了“事件”的原委。
同班一位女生的哥哥在市新华书店工作,给他的妹妹“走后门”弄到了一本《唐诗一百首》。据说整个一个市十七个县,只分进了30本《唐诗一百首》。那时,经过老师的鼓吹渲染,学子们对古典读物真是梦寐以求。于是,我们全班50名学子,抢着看一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的《唐诗一百首》,便成了令全班沸腾的“事件”。
我踌躇再三,蓄谋数日,计上心头。写了一张纸条,瞅准机会,红着脸儿递给那位女生。几天后,我得到了幸福的回音,她恩准我利用午休机会抄录《唐诗一百首》。
于是,每天午饭之后,我端着饭盆,带着剩饭――热水泡咸菜,悄悄地来到教室。一面是春阳的照耀,一面是菜汤的灌溉,一面是《经典》的滋润。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唐诗一百首》的抄录工作。
“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因为还有后边的同学排队等候。终于,经过48个中午,我的一本工整的手抄版《唐诗一百首》问世了。那种喜悦,经过近30年的过滤,依然沉淀在心灵的一隅,滋润着我的读书教书生活。
我的手抄版《唐诗一百首》,使我拥有了两个全新的春节寒假。
太行山麓的寒假,是名副其实的严寒。清晨6点,还是隐约的黑色。自己悄悄起床,披上黄色军大衣,带上手抄版《唐诗一百首》,走出家门,踏着咯吱咯吱的积雪,走向千米之外的河滩林带。从河滩的东头淡入,踱过千米长的弧线,次后从河滩的南头淡出。朝霞拥抱我,积雪清醒我,唐诗滋润我。扯开亮嗓,手舞足蹈,方言味的普通话调子,在林带上空回荡。
“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王勃的《山中》让二十岁的小伙子心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陈子昂《登幽州台歌》让青年学子顿生苍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美景,就是家乡最好的写照;“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逗我遥望边关;“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触发我对人生更多的品味;“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自然令我对人生前途增添了几多乐观与自信。
可惜,我的手抄版《唐诗一百首》,在几次搬家之后,不幸失落。但白开水泡咸菜抄唐诗的一个个中午,依然回放在我心灵的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