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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医疗界的良心和光明

2006-12-19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周国平 我有话说
在中国医学界,吴孟超的大名无人不知。自从获得2005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之后,这位今年84岁的名医大德也引起了国人的普遍关注。《吴孟超画传》是关于他的第一部传记,清晰地勾勒了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历程、科学
业绩和品德风貌。

在人类的疾病中,肝癌是癌中之王。迄今为止,治疗肝癌的最有效方法是手术切除,但难度极大。50年前,当吴孟超进军肝胆外科时,这个学科在中国尚是一片空白,肝脏手术无一例成功,在世界也是薄弱学科,手术成功率非常低。这样一个领域,召唤着既有责任感、又有探索的勇气和智慧的人去开拓,历史选择了吴孟超,偶然中有其必然。

吴孟超是临床大夫,但他决不只是一个技术娴熟的开刀匠,而首先是一个富于探索精神的科学家,善于在临床中发现问题,然后通过研究予以解决。正是在临床实践与理论探索紧密结合的基础上,他创立了肝脏外科的关键理论和技术体系,使肝脏外科在我国由一个空白领域成长为国际领先的成熟学科。与此同时,他又是一位战略医学家,他组建和领导的第二军医大学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肝癌研究和治疗基地。

最传为美谈的是吴孟超在手术室里的风采。“吴孟超从护士手中接过手术服,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衣服的两边,用力一抖,然后潇洒地抛向空中,在衣服下落的时候,他敏捷而自如地将双手插入袖口,戴上无菌的橡胶手套。”这一段描写令人入迷,我仿佛看见了一位魔术大师登场。

吴孟超有精湛的医术,但他始终把医德看得比医术更重要。最令人感动的是,虽然技冠医界,名播四方,吴孟超仍然葆有最质朴美好的人性,善良而充满爱心。鉴于现代医学的非人性化倾向,这一点尤其可贵,为广大医生树起了一面鉴照自己的镜子。

现代医学非人性化倾向的表现之一是技术化,见病不见人。美国医学人文学家刘易斯・托马斯指出,触摸和谈话曾经是诊病的主要方式,现在完全被各种仪器取代了,唯有“最好的医生”才会继续做这两件事。吴孟超就是这样一个“最好的医生”。“几十年来,冬天查房时,吴孟超总是先把手在口袋里捂热,然后再去接触病人的身体。每次为病人做完检查之后,他都顺手为他们拉好衣服、掖好被角,并弯腰把鞋子放到他们最容易穿的地方。”

现代医学非人性化倾向的另一表现是商业化,见钱不见人。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他懂得每一个人都有做人的尊严,来找他的病人,不论贫富贵贱,他都一视同仁,平等对待。他下令学生不得收红包,收者不再是他的学生,而他自己还经常救济经济困难的患者。

合上这本书,我感到无比温暖。吴孟超,一个可敬可爱的医生,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中国医疗界的良心和光明。

《吴孟超画传》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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