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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的书评

2007-01-0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贺绍俊 我有话说

我因为经常写些书评的缘故,也爱读其他人写的书评,阅读时甚至带有一点私自的功利之心,想从别人那里学一点写书评的窍门。不少同行的书评确实写得不错,但李世琦的书评我读得很少,平时也就没太注意他的文字。这一次从他的评论集《倾听灵魂》(大象出版社)中我才算真正认识了李世琦,他的书评有着自己的特点,最大

的特点可以归结到一个词:实在。他写的是实在的书评。而这也正是需要我好好学习的。

在今天这个充满炫耀性的社会里,“实在”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实在的同胞兄弟是老实。老实曾经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但如今似乎谁也不愿意以老实为荣。即使如此,我还是要热情赞美老实人,因为在老实人身上保持着良好的道德精神,抗衡着社会公德下滑的颓势。实在和老实相似,如今也成了一种费力不讨好的品格。但李世琦偏偏要将书评写成实在的书评,从这一点来看,他就是一位难得的老实人。

李世琦的实在首先体现在思想的实在。李世琦所评论的图书涉及面广泛,有哲学、政治、历史、文学、戏曲,足见他的知识广博、思想丰厚。但他在书评中并不炫耀自己的知识,并不以故弄玄虚来充深奥,而是始终围绕着图书本身的内容发言,在实在中彰显出他的独到见解。他为孙犁所写的《遗篇读罢独怆然》一文便是典型的一例。该文一开始就针对报刊上许多悼念孙犁的文章而感慨“未中肯綮”,因此才要写一篇“讲出孙犁独特价值和贡献”的文章。李世琦在这篇短文并没有分析为什么许多文章“未中肯綮”,但在我看来,无非是两类情况,一类是应景式的纯粹表达一下悼念之情;另一类则是受新思潮新观念之累,总想用新的术语来言说孙犁,却变成隔靴搔痒说不到点子上。李世琦的方法则是一种非常实在的方法,他说古代评价文人的成就习惯用“道德文章”来概括,“道德文章”虽然看上去不是时尚的方法,但李世琦认为这样一种传统的行之有效的方法才能真正抓住孙犁的本质。他正是以这种方法指出了孙犁新时期以来在思想上总结历史经验教训的深度和在品德上的大智大勇。思想实在而又见解独到,这缘于李世琦有较高的思想标杆。中外古今的经典既成为他的理想归宿,也成为他的书评尺度。在评《开放与封闭》一文中,他就是从《史记》的传统出发,评价该书的成功之处的。

李世琦的实在还体现在语言的实在。李世琦的文字明白易懂,几乎就是大实话。我想,李世琦的书评是为广大读者写的,而不是仅仅为少数专家写的,他才一以贯之地坚持语言的实在。在他的书评里,看不到深奥玄虚的词语,更没有那些追新逐异的、不知所云的、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概念、术语。但在我看来,语言实在的书评更难写,因为你要用大家都明白的语言表达出深刻的思想和见解。李世琦的语言实在却富有表现力。比方说,他在介绍英国作家曼斯菲尔德的《伤口和容貌一样清丽聪慧》一文中,首先从当时媒体炒作的“美女作家”引起话题,寥寥数语批评了所谓美女作家的“用身体写作”之后,再指出女作家曼斯菲尔德从外貌到作品才真正称得上“美丽”,他通过美丽一词形象化地评介了曼斯菲尔德的细腻隽永的风格。而他以宋词为参照,得出在世界短篇小说大家中,高尔基是短篇的辛弃疾、苏轼,曼斯菲尔德是当之无愧的李清照的结论,确是一种有史识有深度的真知灼见。

我期待李世琦用自己实在的书评向读者推荐更多的好书,因为对于广大读者来说,读了实在的书评所获得的益处是最实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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