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学过经济学,但是我切身地感到:越是稀缺的资源就越是走俏,比如校园里的各种座位。食堂要占座,图书馆要占座,自习室要占座……尤其是上课教室更要占座。占座似乎已经成了每个人初进大学的必修课。
我也占座。我单讲在教室里的占座的故事。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忍心占座的。实话说,刚进北大的
那时是抱着一种批判的态度看待占座的行为的,总认为占座破坏了学生享有公共教育资源的平等权利。但是抱怨和批评总不是办法,也无助于解决上课无位的不利状况,这时“变通”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我开始以为:用书本占座的行为是可以理解也是基本合理的。书本到了,说明人也到了。“不贴条”是我那时占座的原则,人到、书到均可,但是绝不干贴条子的事。这样解除了“意识形态”领域的禁锢后,我开始放心大胆地用书本为一些广受欢迎座位紧俏的课程占座。
首先选择实践的“阵地”是哲学概论,在文史109,下午7、8节,那学期老师是余敦康。老头儿讲课时教室总是坐满了人,连地板上都是,还有站着的,包括助教。好在我有一个学习精神可嘉的老乡,每到上课的日子,中午都去那个教室刻苦,顺便看守阵地。我便委托他帮我和室友占座。但是即使是专人看守,座位仍有失守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室友进了教室,发现座位已经被人占了,是人家非坐不可,并非老乡看守疏忽。当时我心中不免有些气恼,但是左思右想又不能把人家从座位上请下来,只有另觅别处。从那以后,我认识到了书本占座的风险性问题,开始学习老乡,每到上课那一天中午同去教室自习。
这么占了一学期。到了后来,我发现这种“亲临现场”的占座方法越来越不现实,时间冲突的矛盾逐渐凸现出来,人不去,书本安全也没有保障。我开始理解并同情那些贴条子占座的同学了。每天赶场般地上课也是很忙碌的,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还要赶到某个教室贴条子,也是出于无奈吧。后来,我干脆抛弃了“不贴条”的崇高原则,大大方方揣着透明胶带当起了贴条一族(我窃以为这在北大绝非少数民族)。
渐渐发现贴条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由于条子成本不高,被人撕了也不会倍感郁闷,大不了苦笑一声继续寻找座位。被人撕了纸条总比被人连书带座一并风卷残云去了好。不过直到我见识了真正火爆的占座场面,才知道要想在这种战斗中赢得胜利,必须充分发挥个人的聪明才智和集体的团结力量,全方位多手段才行。
促使我对占座的认识达到这一前所未有的高度的课程是大名鼎鼎的“金庸小说研究”。估计能把理教213这种个头的教室挤成罐头的除了这门课也就只有心理学概论、中国经济专题这类传统名课了。上过这门课和没上过的同学想必都已目睹耳闻,拥挤状况不必赘述。贴条在这种课堂上已经成了高风险行为,只有亲身上阵。每次上课之前,总是先和同学一起等候在教室门外,有几次还进到了教室里面。首先抢占窗台,以备实在找不到座位也有窗台可坐。一下课,就趁乱抢占还没有被提前占到的座位。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自身难保,有两次我最终也没有占到座位,窗台也都被人占满,只好坐在了地上。在这种“绝境”之中,求助同学就成了最好的方法,总有认识的人多占了座位以备同学不时之需。实在不行,暂时坐在被占了的空位上也是一种应急方法。看着大家席地而坐的样子,孔庆东先生还开玩笑说:“大家别着凉,不行的话提一口气,没准还能打通小周天,对内功修为大有裨益。”
大学生活还有两年,占座的功夫估计也还没练到家。说实话,没有占座的大学生活肯定会轻松许多,也会乏味很多。传说西南联大时期占座已经颇为流行,直至今日,不占座的日子仍然很别扭。相信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的学弟学妹还会奔忙于各个场合抢占座位,就像我们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