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长达10年的考察,新疆大学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的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心疼地发现,塔里木马鹿的种群数量已经从上世纪70年代的一万多头,减少到上世纪90年代的两三千头,到现在仅剩四五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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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塔里木马鹿的现状
从1996年起,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每年都要跟随塔里木马鹿的足迹寻遍它们所能到达的一切地方:新疆阿克苏阿拉尔地区、库车县、尉犁县和且末县。
在马合木提・哈力克的眼里,塔里木马鹿亦静亦动,可爱得像个婴儿。它们的眼睛乌黑纯净,挺拔的身材显得高傲美丽,胡杨、芦苇、红柳都是它们喜爱的食物。作为世界上唯一能适应干旱荒漠地区生活的鹿种,它们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健步如飞。但它们又如小姑娘般羞涩敏感,警惕性非常高。
最初到且末县塔提让乡阿克塔孜牧场时,马合木提・哈力克曾很兴奋地听到当地牧民对马鹿的描述:这里马鹿特别多,有时它们会与你不期而遇。在牧民的带领下,他来到马鹿经常出现的芦苇地和水源地,但连续几天的观察,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却很失望,因为没有看到一头塔里木马鹿。
但也有兴奋的时刻。那天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钻在芦苇丛中正在仔细聆听,突然感到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有特殊的喘息声,他小心地回头一看,一只雄健的公鹿正在悄悄地盯着他。公鹿身上的棕色和土黄色几乎与芦苇融为一体,看到博士要掏相机,这头鹿甩动着蹄子消失在芦苇丛中。
根据一系列调查,马合木提・哈力克认定,且末县的塔里木马鹿不到100头,加上沙雅县、轮台县和尉犁县等的种群,新疆马鹿也就四五百头。按照相关理论,大型哺乳动物的种群数量降至1000头以下时,就属于濒危物种。
塔里木马鹿在世界野生马鹿中的地位至关重要。世界野生马鹿有22个亚种,中国有8个亚种,其中新疆有3个亚种,塔里木马鹿就是世界野生马鹿的祖先。国际自然资源保护红皮书早已将其列入“濒危物种”,但在我国,它仍然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50年内马鹿将消亡
多年来,世界鹿科专家一直认为,世界野生马鹿的祖先是西藏马鹿。有关新疆野生马鹿亚种的研究仅有零散的几篇论文,没有系统的研究。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通过提取毛发中的DNA,经过分子系统研究和头骨形态分析,把世界野生马鹿分为东部系统和西部系统,只有塔里木马鹿和欧洲马鹿属于西部系统。新疆天山马鹿、阿勒泰马鹿以及中国和世界其他的马鹿亚种都属于东部系统。
在西部系统中,塔里木马鹿的分子序列比欧洲马鹿还要原始,塔里木马鹿是世界野生马鹿的祖先观点得以证实。
上世纪90年代,在塔里木河下游、叶尔羌河、孔雀河3.5万平方公里的沙漠边缘地带都有塔里木马鹿的足迹,但现在,塔里木马鹿被迫分为三个小种群。由于分布地不在一起,以致近亲交配的可能性增大。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的调查发现,它们的遗传多样性只有0.08(一种DNA单位),远低于北美产马鹿的0.55。这个数字意味着,塔里木马鹿濒临灭绝。
目前,新疆有近5万头人工饲养的塔里木马鹿,但大部分被人们捕来与其他鹿种配种,血统已经不纯,即使是且末县当地牧民从小饲养的血统纯正的塔里木马鹿,也因为近亲交配,畸形仔鹿占到了其数量的10%。
“我最担心的是,一个地区物种的消亡可能就是人类生存环境恶化的前兆。”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说道。
拯救塔里木马鹿行动
塔里木马鹿消亡的原因是什么?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的结论是三个:绿洲范围萎缩、人类活动加剧和过度捕捉。
数据分析的结果是,且末县塔提让乡阿克塔孜牧场是马鹿最适宜生存的地方,但现在,这里适宜马鹿生存的面积从上世纪70年代的800多平方公里下降到了200多平公里。过去这里生长茂密的芦苇、胡杨和红柳,因为人类活动的加剧,成了成片的农田,塔里木马鹿失去了主要食物,只能选择更艰难的栖息地。
另一方面,40多年来鹿茸、鹿角和鹿鞭等为主的滋补品价格上涨太快,塔里木马鹿被过度捕捉。新疆南疆地区是从1958年开始大量捕捉野生仔鹿进行人工饲养的。而10多年间,在沙雅县境内塔里木河流域天然胡杨林中发生的猎捕野生塔里木马鹿案件共有130多起,非法捕捉野生塔里木马鹿1000多头。
为此,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提出在这里建立自然保护区的设想。而在建立保护区问题上,他还有一个更为新颖的想法:以增加农牧民收入为前提,而不是单纯地让他们迁移。比如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人工草场供牧民放牧,给牧民提供山羊种羊,提高每头山羊的羊绒产量。还可以将已经被捕捉的塔里木马鹿放归大自然,那怕是只有1%也行。建立繁殖中心,通过科学养殖增加纯种马鹿的数量。
目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新疆塔里木马鹿栖息地破碎化对种群遗传多样性的影响”已经获得批准,今年1月开始启动。
“不要在我们这一代人眼里消失一个物种,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现实。只有我们认真地行动起来,保护这些大自然的动物,与它们和谐相处,社会才会更加和谐美好。”马合木提・哈力克博士深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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