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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块令人仰望的净土。
“艰苦”二字不够分量
登上神仙湾，很少有人提“艰苦”二字。因为用“艰苦”二字来形容生存条件如此恶劣的神仙湾，怎么说都觉得不够分量。倒是哨卡大门前一幅醒目的对联――“家国天下，荣誉责任”，很能激起人们的共鸣。
官兵上山驻防，经受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强烈的高原反应――轻者，头痛脑胀，气短胸闷，呼吸困难，浑身乏力；重者，呕吐不止，水米不进，举步维艰，昏迷不醒。高寒缺氧无法改变，然而它也无法征服神仙湾的官兵们，他们在长期实践中摸索着战胜高原“凶魔”的各种办法。胸闷气憋睡不着，除了及时吸氧，就把枕头垫高，张大嘴巴呼吸；头痛难忍，就把毛巾或背包绳扎在头上止痛。
在神仙湾边防连饭堂前，有一个“吃饭比赛光荣榜”，这是此地独有的一道风景。高寒缺氧，官兵大都不想吃饭。于是，吃饭就成了比试英雄好汉的一个比赛：吃一碗及格，两碗良好，三碗优秀。吃了吐，吐了再吃，一直到“光荣榜”榜上有名为止。指导员安广福对记者说，如今许多人吃饭是享受口福，而我们吃饭是为了生存，是为了站稳守防的脚跟。
在神仙湾，海拔每升高一米，生存就多一分危险，守防就增一分难度。每次站哨、巡逻，都是对意志和生命的一次考验。神仙湾边防连有多个固定巡逻点位在海拔5700米以上。这些点位道路崎岖，长年冰封雪裹，天气变化无常，执勤途中随时都可能遇到险情。去年大年三十那天，连长马春林带队到海拔5900多米的喀喇昆仑山口巡逻。大雪漫天飞舞，狂风刮得人站不稳脚、睁不开眼。他们手拉着手，沿着雪梁一步一喘、三步一停地艰难前行。走在最后的战士熊涛突然一个趔趄跌进旁边深雪坑中，厚厚的积雪转瞬间就吞没了他。情况危急！战友们纷纷准备下到雪坑救人，都被连长马春林伸开大手挡在身后。马春林让大家把外罩脱下来接成两条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身上,一头让战友们拉住,毅然跳进风雪弥漫的雪坑。十多分钟后,大家终于等来马连长拉动绳子发出的信号,战友们一齐发力,把熊涛和马连长从深深的雪坑里拽了出来。熊涛缓过神后,咧着嘴笑道:“连长,我刚洗了个冷雪澡,真痛快!”
更多的收获在心里
据测定,在神仙湾正常走路,就相当于在内地平原负重20公斤跑步。可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军事训练和执勤巡逻,该是何等艰辛。然而,神仙湾的卫士们并没有就此心安理得睡大觉。他们敢于向生理极限挑战,当兵一天,就练兵一日,始终紧握钢枪,坚守岗位。近3年中,上级组织神仙湾边防连实弹射击考核20多次,成绩都在良好以上,连队连续5年被评为军事训练一级单位。
去年7月,连队进行实战背景下的综合演练。战士们进入阵地,毅然卧倒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不大工夫身下的积雪就被体温融化,融出一个大大的人形坑。连长邓改军和指导员安广福对各种情况进行认真分析判断,设定敌机侦察、炮火拦阻、夜间偷袭等多种情况,每个环节都练得一丝不苟。邓连长在做战术示范时,右腿不慎被一块尖石头刺破,鲜血很快就浸透军裤,但他毫不在意,仍忍着剧痛继续演练。
神仙湾边防连前指导员马建军曾经多次上山守防,落下了关节炎、十二指肠溃疡和高血压等多种疾病。团里要调整他到山下机关工作,他却说:“我是指导员,不能当逃兵。而且,我也舍不得离开神仙湾。”他坚持留在山上守防,带队执勤训练,样样不落。在守防的那一年中,马建军先后5次带队深入天神达坂解救被困车辆,3次进入无人区执行任务,多次遇险。去年,一位记者到机场采访神仙湾退伍老兵。看到退伍老兵唱着军歌背着简单的行囊登机返乡,便不解地问:“在最高最苦的地方当了几年兵,你们就只带着这么一点点东西回家?”“不,我们更多的收获在这里。”一位退伍老兵指着自己心窝说。
一位退伍老兵返乡后给连队来信说:“神仙湾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圣地,在那里我才真正明白军人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这是一段令我永远自豪的经历。”
离蓝天最近的高地
在离神仙湾不远的地方,有一方小小的坟茔,那是神仙湾哨卡第一任教导员沈鹏生的墓地。他是在哨卡守防时,因高原缺氧引发脑瘤迅速恶化。弥留之际,沈鹏生只向组织提出一个要求:“请把我埋在喀喇昆仑山上,我要在那儿陪战友们继续站岗。”
1997年夏季换防时,连队考虑到司务长朱秀江年底就要退伍了,安排他在山下留守。可他担心新战友不会使用汽油炉和高压锅,反复恳求,再一次奔向雪域高原。上山后,朱秀江不顾严重的高原反应,起早贪晚悉心传授战友高原炊具使用方法。打冰取水、粉刷营房、整修库房,他都抢着参加。哪里事最多,哪里活最累,哪里就有他忙碌的身影。一天,正在工作的朱秀江忽然倒在地上,再也没有醒来。猝发的高原心脏病,夺去了他年仅28岁的生命。
严重高寒缺氧,强烈的紫外线辐射,肆虐的狂风暴雪,时刻摧残着神仙湾官兵的身体。平原上普通的感冒、咳嗽等小病,在神仙湾都可能引发肺水肿、脑水肿而危及生命。据统计,常年在海拔5000米高原地区守防的官兵,95%以上患有脱发、指甲凹陷、心室肥大、高血压、高原性红细胞增多等多种高原性疾病,甚至导致性功能减退、脏器机能衰退。翻开神仙湾边防连的英烈谱,12位烈士的英名赫然在目。他们的肉体与灵魂,悲壮地融进巍巍喀喇昆仑,浇铸了万里边关的坚固基石。
“茫茫人海,你不会认识我,我在高高的山上戴月披星;霓虹闪闪,你不会发现我,我在遥远的路上风雨兼程。”边境的安宁,人民的安乐,正是神仙湾戍边勇士无悔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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