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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距离接访

2007-02-2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钱建强 我有话说

二月之初,本还是观赏“吉林雾凇”的时节,但因为暖冬,慕名而来的人们无此眼福。然而,记者却毫不在意,因为在吉林这座老工业城市里,有一个人的“风景”更为亮丽、更能吸引新闻人的目光。

“实话实说,接待采访比接待上访难。”说话者即是这个有“风景”的人,吉林省吉林市委副秘书长陈淳。57岁的他,

一张四方脸,戴一副眼镜,看上去像一个学者。他说,接访是比较自然的交流对话,而接受采访感觉起来不太适应。初次见面,这种不太“合作”的态度,让记者领略到了东北人的坦率和真诚。

了解陈淳是从他的简历开始的。他1950年出生,1968年工作,1974年入党;当过知青,掏过大粪,回城后做过工人、宣传干事、党办秘书、处长……1989年,按他自己的说法,“走上领导岗位”,在吉林市委办公厅、研究室任职。1995年,陈淳出任吉林市委副秘书长,一直干到现在,其间还在市体改委兼任副职。

在这份简略的清单中,令人瞩目的是,陈淳做了十多年的“副秘书长”,而这恰恰也成了上访群众最习惯于挂在嘴边的亲切称谓,几乎成了陈淳的代名词。

在“副秘书长”任上,陈淳接触、熟悉信访工作,并成为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不过,按组织上的分工,他主要是协助市委领导抓经济工作和改革工作,接访乃是他极力做好的一项“兼职”。“做好改革中的群众信访工作,我经历了一个由不自觉到逐渐自觉的过程。刚开始,并不知道怎么做好群众信访工作,只知道群众来了要接待好。”在一个报告会上,陈淳如此吐露自己的心路历程。然而,正是这个看似好管闲事的“兼职”,让许多老百姓记住了吉林市委有个“好说话”的“副秘书长”。对此,吉林市委书记徐建一大加赞誉:“他的先进事迹,特别是在解决群众信访问题,化解社会矛盾方面的经验,生动地回答了在新形势、新任务面前,一名党员干部如何按照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要求,提高执政能力和工作水平的重大问题。”

“这个官难得”

在吉林市,很多人尤其是有过上访经历的人都认识陈淳。赵洪文是其中一位。说起陈淳,年过六旬的老人家口音极重地直说“老好了”。

赵洪文认识陈淳是在2002年,在他的印象里,那一次见面颇为“隆重”。

事情源于2001年,赵洪文卖掉了旧房,和老伴东拼西凑,集了8万多块钱买了市区北极街桃园新村的一套房子。原本,老两口盼望着第二年就能入住新房,不料,当年楼盘的开发商因为资金问题,中途销声匿迹,留下一个烂摊子,整个工程陷入停顿。眼看着自己“牙缝里挤出来的钱”要打水漂,赵洪文急了,便找相关部门求助,但因为事情复杂,解决办法迟迟没有出来。无奈之下,赵洪文决定自己挑个头。他贴了海报,招集了一些“邻居”,商量怎么办。最后,他们决定去市委集体上访。

赵洪文记得那天是2002年3月9日,他们200多人带了标语、旗子、背带、喇叭,去市委说明情况,出来接待的正是陈淳。在赵的第一印象里,陈淳可信而亲切。“他平易近人,没有官架子。”赵洪文回忆道,“他说:‘我经手了,一定给你们办,有事可电话联系。’”

此后,陈淳的电话成了他们的咨询“热线”。赵洪文这样描述他们与陈淳的交往:“群众有要求,尽管提,提完之后,下步咋了,还交个底。下次来问讯,他会讲办到什么程度,卡在什么地方了,还要怎么办。这不老百姓就有底了么!”

“我们上访时,陈淳从来没回避过,每次都有回答。”与赵洪文一起上访的刘书意印象同样深刻,“要是出差,他会主动打电话,叫我们不要来了,什么时候再来。他二十四小时都开机,老百姓都知道。”

上访人得到了接待,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而在陈淳这边,他手里多了繁杂的协调工作,因为这个案件涉及2000多人的安居问题,其中更有“一房两卖”的棘手情况。为了妥善解决这些问题,在此后的3年时间里,陈淳几乎每天都要花相当的时间和精力――不是协调相关部门筹措资金,就是跑到工地蹲点。他事后作过统计,在此案件中,混杂着13种矛盾,牵涉到18个县局级单位和20多个科处级单位,先后接待群众200批次以上,现场处理100次以上。虽然辛苦,但让他高兴的是,赵洪文他们最后终于住上了新房子。

赵洪文记得他们最后一次“集体上访”的情形: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将一块匾“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公仆”送到了市委。陈淳没有出来接。赵洪文说:“这个官难得。”

接访有“四心”

接访是件难事。作为吉林市信访局局长,傅玉民深知其味。这位清秀而口才很好的信访干部,并不掩饰自己对陈淳式干部的渴求:“信访局最头疼的是,像陈淳这样的干部少。”以公开电话为例,他坦率地说:“我留电话是有条件的,上班时间可以打,下班时间别打。”在傅玉民看来,陈淳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他善于“零距离”贴近群众。

陈淳自称是个急脾气的人,在家里容易对孩子发脾气,在单位也顶撞过领导,但在群众面前极少生气。他讲到过一件小事:在处理桃园新村案件时,有一次小区的变压器坏了,居民找上门来,自己虽然不会修理,但在零下30度的气温下,依然与居民呆在现场,目的只是“让老百姓感到你是他们当中的自己人”。

吉林市政协副主席左荣连是陈淳的老领导,当年的相处给他留下的突出印象之一就是陈淳“群众观念很强”“没有和群众发过火,没有说过激烈的话”,原来以为陈只是个舞文弄墨、写写材料的人,“没有想到他把群众工作做得这么出色”。

陈淳很懂群众的问题,这跟他的任职有很大的关系。1998年之后,陈淳两次担任吉林市企业改革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并且还担任过吉林市企业和社会稳定工作领导小组常务副主任。这些任职经历使他有机会接触和思考经济改革和社会发展过程中,广大群众遇到的实际困难。说到一些群众供不起暖、买不起菜,陈淳会用“非常沉痛”、“心灵受到极大震撼”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境。他说,群众在改革中作出的牺牲最大,也是“第一功臣”,他们关心自己的利益是正常现象,没有反应才是不正常的,因而对待上访要正视,不回避、不厌烦、不害怕。

陈淳说,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和感情,他才有了“四心”的体会:接待群众有热心,听取意见有耐心,解决问题有真心,改正错误有决心。他并不讳言当下一些党员干部在“密切联系群众”上嫌贫爱富,“困难群众主动联系你领导干部,你都不理,还谈啥联系群众”?在这一方面,陈淳有个“饱汉饿汉”理论:吃饱饭的人很难了解并解决饿着肚子的人的问题。为此,他在接防时常保持一种“换位思考”的姿态,倾听群众的声音。

市委大院的把门人徐荣很佩服陈淳的耐心和细致。他记得有一天,同一个上访案件来了五拨人,头一批满意地走了,三五个人又来了,陈淳解答完毕没来得及上楼,人又来了……最后一拨只有两人,徐荣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再通知,但陈淳获悉后说,来上访找我的,直接联系。

当然,陈淳接访并不一帆风顺。他说,自己当过“被告”,也常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有人拿了汽油瓶跑到他办公室威胁要自焚。这其中少不了委屈。“干了好事,别人不理解,甚至批评。”陈淳言及于此,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人生最难过的就是“委屈关”,自己痛苦的时候,就半夜起来,到松花江畔散步。

谈起别人的“评价”,陈淳说只要有两个评价就满意了:“合格的共产党员”和“群众满意的公仆”。他不看重锦旗、奖牌,但很在乎群众的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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