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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之雪

2007-03-1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大卫 我有话说

  每一朵雪花,其实都是洁白的蝴蝶,从那么高的空中飞下来,除了它们身上的那种白是正宗的,别的白,仿佛都有假冒的可能。对一朵雪花来说,我最想给它念的,是瑞典大诗人特朗斯特罗姆的一句诗:“冰雪闪耀,负担减轻――一公斤只有七两。”想想那个银妆素裹的世界,一切都在减轻,比轻还轻,像叹息,一声两声

三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的这首诗特有意境:烧个小炭炉子(请注意,炉子是用红泥攒的),上面温着酒,天色已晚,欲雪,此时最渴望的就是与知己对饮了,呵呵太小资了。现代小资如果下雪天喝酒,估计不会围着红泥小火炉,最有可能一拨哥们姐们开会一般,在火锅边坐成一团涮羊肉;最不济的也要找上二三知己去水煮那个鱼。醉眼迷蒙地看着雪,在窗子外面,飘啊飘的,像被谁撕碎的一封信――有可能是一封情书――会不会是上帝失恋了――可是,上帝的丘比特之箭会射中尘世的哪一位女子?人间的哪一个佳丽又会得到上帝的忠心?如果一场雪就算一封被撕得粉身碎骨的情书的话,那,上帝也够累的,但这却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上帝和我们一样,亦有七情六欲:会流泪――那是雨水;会悲伤――那是乌云;会发怒――那是雷霆;会痛哭――那是狂风;会发火――那是闪电;会失恋――比如外面那正被撕碎的“情书”。

童年的种种快乐,堆雪人算一个。你简直不能想象一场雪怎么会给孩子带来那么大的快乐。一朵又一朵雪,只要一落到地面,就会团结在一起。雪人可由你任意地堆,堆的过程中,你感到雪的无限可能,你甚至认为,这个雪人并不是你的创造,它原本就在天上,每一朵雪花都是零部件,你所做的,只不过是把这些零部件组装起来而已。给一个雪人戴上草帽,再找两粒枣核般干硬的山羊粪球,做雪人之眸――那种一丝不苟的黑,在白雪的反衬下,甚至会黑出一种光芒。

一个人的生命里,肯定会在不同的年龄段遇到不同的大雪,但,唯有童年的雪才叫雪。换句话就是,一场雪,只有下在童年,才叫真正的雪――那是纯洁与纯洁握手,无邪与无邪拥抱,天真与天真相逢。每一场童年的雪,都像一笔存款,多年之后,你还会因为回忆而快乐――这是它的利息。现在,我还常常想到雪落屋顶的光景,那些雪,可以说是个头最小的白鸽,一夜之间,把我家屋顶弄成白茫茫一片。远处,田野、草垛、树梢,大毛家的牛棚、狗剩家的鸡圈,以及三丫家西厢房的房顶,都白得不能再白。太阳出来了,雪开始化,一滴滴水,顺着屋檐往下跳。到了夜晚,没来得及跳的水,就拥抱在一起,抱成了冰挂――水晶一般透明的冰挂,像萝卜,咬一口,凉、脆、爽……硌牙。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现在已是午后,阳光灿烂,尽管许多雪,化了,但,还是有一些雪,不愿意撤退,正蹲在我的窗台上,伸手可及。看着这雪虽说也有快乐,可是,年齿一长,快乐至少打了八折。既没有吃冰挂的心情,也没有堆雪人的雅兴。然而坐在电脑前码字,雪还是撩拨了我,真想现在就出发,去滑雪――滑天下之大雪。这么多年来,每一场雪其实还是童年的那种雪,只不过,人不再童年而已,怪不得雪。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像个孩子似的,去雪中重找儿时的快乐。或许,回到一场雪中,才有可能重新找回久违的童心。在童话般洁白的滑雪场里,我最想穿的,是一套红色的滑雪服,脚踩红色滑雪板,连袜子都是红的。像一团火焰,从雪野飘过,如果你把我当成火狐,我会更加乐不可支。

1993年3月15日,奥地利人阿明阿辛格在西班牙的内华达创造了世界杯滑雪速降比赛最高时速:112.4公里/小时。有媒体认为,这样的速度足以和全速奔跑的猎豹比肩而行。对此,我完全赞同。然而我更想说的是,这个速度可谓飞翔的速度。现在我有一个担心:倘若下次真的去滑雪,越滑越快之时,从身边溅起的那些雪花如果变成了翅膀,整个大地会不会“嗖”地一声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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