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里的日本木偶 齐柳明摄
日本文乐木偶剧，2003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过，令人遗憾的是，现在一般的日本人，对文乐木偶剧了解不多，特别是
我们在大阪国立文乐剧场观看的剧目是《殉情天网岛》，全剧大约要3个多小时。我们入场时前后观众已满，老年妇女居多。开演钟声响起，舞台右侧墙壁，一个暗藏转台转出，上面端坐二人，着日本古装，类似唐装。演员面色凝重，年事已高，显得沉稳。接着，其中一人开口叙说剧情，如说评书；另一人弹三味线，如三弦。随着道白，舞台上举出男女两个木偶，均着艳丽和服。木偶如真人一半大，眼睛、眉毛和嘴皆会动，手、胳膊和身体活动自如。每个木偶由3人操纵，主操纵一身华丽古装，托举木偶，左右两名副手头面全身蒙黑，帮助共同完成木偶动作。
平心而论，这种三人操纵木偶的演出，还是头一次见。中国小木偶剧大多将木偶举过头顶，活动展现于小舞台，操纵者潜于下方，单人用手操纵木偶。有时还利用皮影配合演出，效果更佳。中国木偶跑跳动作较多，以大幅度动作为主，长于表现大场面。日本文乐剧由三人操纵木偶，集中刻画面部表情，肌肉的微小变化，更擅长于抒情，动作忌剧烈，以心理起伏刻画为主。中国木偶舞台背景显得简洁干净，观众特别是儿童容易入戏。而日本文乐剧木偶身后便是3个演员，毫无遮挡，操纵木偶时的动作暴露无遗。初看文乐剧时非常不习惯，背景干扰很大。但是一旦入戏，欣赏到木偶的表情和动作，背景反而退居次要。这也符合人的心理学特征，前景和背景，视觉上只能注意其一，不能同时看到。可以认为，文乐木偶剧更多在于意会，偏重理性思维。总之，中国和日本的木偶剧，作为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双方各有侧重，殊途同归。
场内观众鸦雀无声，只有转台上说书人，那富有激情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随着同声字幕，剧情在慢慢展开。《殉情天网岛》是有“日本莎士比亚”之称的剧作家近松先生的扛鼎之作，根据享保五年（1720年）商人治兵卫和艺妓小春之间的殉情悲剧编写。大意是：大阪纸店商人治兵卫已有妻室儿女，却和纪伊国屋艺妓小春共堕爱河。三年间，治兵卫卿卿我我，沉迷于美人，荒废了生意，花光了钱财，受到邻里、亲属和社会的怪怨。不曾想，恶商太兵卫也为小春姿色倾倒，决意娶其为妻，并择日到艺馆赎人。小春怎肯屈从那二流子，誓死不嫁，准备自尽。治兵卫夫人知道后，怕丈夫和小春闹出人命，变卖了全部家产，准备为小春赎身。不想，此时治兵卫岳父到家大骂，不但强迫姑爷休妻，还拉走了女儿。备受熬煎的治兵卫万念俱灰。而此时，恶汉太兵卫的赎金也到了艺馆，次日天亮便要领人。走投无路的治兵卫和无路可走的小春，双双来到郊外堤坝，海誓山盟，祈求上苍来生再续缘。天亮时分，二人殉情了断。据说在心理描写方面，《殉情天网岛》开风气之先，早于西方同时代同类作品。
字幕引导着剧情，说书人或慷慨，或激愤，或绘声，非常专注投入。村山宏和三河带着耳机听翻译过来的古日语，津津有味。过去我学习日语时，据说古日语含有唐音，于是仔细留心投影打出的字幕，并与说书人的发音对照，因为字幕里有大量的汉字，居然每句都能轻松理解。
转台上的说书人，是日本文乐剧团国宝级人物，剧团的栋梁，就这样滔滔不绝地说，非常辛苦。直到第一幕结束换人时，我看到说书人居然还在为主人公伤感摇头，已完全沉浸在剧情中。这故事之所以留传下来，肯定有其独特魄力。总体上，由于语言不通，我努力去联想理解，也只体会到悲剧的气氛，而无法与其共鸣。对剧情不得要领，也就无法欣赏到悲剧的凄凉美。我想如果现场增加些中英文字幕，效果可能会更好。
根据剧场人士介绍，文乐木偶剧400年前也是由一人操作，当时只是一个小木偶，演员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操作。1734年，木偶改为三人操作。而文乐剧的前身，甚至可以追溯到中国唐朝，日本遣唐使时代。从中国传入日本时，开始只是说唱艺术，后来逐渐加入了木偶。此外，文乐剧也是从众多乡间木偶剧演化发展流传下来，鼎盛于江户时代。如今，文乐剧演员都上了年岁，而日本年轻人不感兴趣，怎样保护继承这些遗产，是很现实的问题。2003年，文乐木偶剧第二次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获得成功，目前剧团有演员90余人。文乐剧的大部分经典剧本，都是18世纪以前创作的。二战后，虽然也有近50部新作品诞生，但大多没有成为保留剧目，而经典剧本的演出却经久不衰。文乐剧是日本传统剧目中保存比较好的，堪称传统文化的代表。如今文乐剧团每年都到国外演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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