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永刚由相识到相恋,由相知到相爱,牵手走过了20个春秋。我们曾相约:执子之手,白头偕老。谁知去年11月8日,永刚被诊断为结肠癌晚期,这真是晴天霹雳,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那天特别冷,我搀扶着永刚回到病房。
记得20年前4月的一天,大连已是春暖花开,我和永刚第一次见面。一身戎装的他充满朝气,是那样坦诚、实在,就像一汪清泉,一眼就能看到底。永刚家里条件不好,要不要谈下去,我一直在犹豫。就在这节骨眼上,我爷爷来大连治病,提出想见见永刚。在病房里,老人突然要小便,我和小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永刚已经从床下拿起尿壶给老人接尿,接着又帮老人穿衣服,扶他下地活动,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亲近自然。从那一刻起我便认定,永刚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不久,我们花了几十元钱,和家人好友一起吃了顿饭,就算办了终身大事。
我跟永刚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多少花前月下,但俩人恩爱如初。永刚每天晚上加班备课,我都在一边陪他一会儿,给他沏点茶水,送点水果。他每次外出讲课,都要穿军装,他把军装看成是自己的荣誉和形象。他上课还特别投入,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一堂课下来,往往内衣裤都湿透了,所以出去前,我都得给他准备好杯子、毛巾和备用的内衣裤这“三宝”。外出讲课往往都比较急,头天晚上都得熬夜备课,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早上醒来他人已经走了,我摸摸灯罩还烫手,知道他又是一宿没睡。我常为他担心:永刚,就算你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永刚还是一个家庭责任感很强的人。儿子是永刚的心头肉,每次出差在外,无论多忙,他都不忘打个电话回来,跟儿子说上几句。儿子品学兼优,考上了大连市最好的中学,并且名列前茅。这也是永刚最引为自豪的。手术后的一天,永刚拉着我的手,深情地对我说:“儿子已经长大了,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现在我要为你好好地活着,因为没有我,你会活不好的。”我一听这话,泪水顿时流了下来。
说实话,永刚的病一确诊,我最怕的就是他万一知道了病情,扛不住,所以千方百计地瞒着他。手术不久,他提出想回家住几天,医院同意了。一回到家他就上网,我担心他从网上查看结肠癌的资料,就不停地观察,结果他只是在查看与教学相关的内容。我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暗自流泪。我心里特别后悔,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他的病情呢?为什么有了明显征兆还让他这么拼命呢……我在心底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个为什么。过去,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好听,可这天却是那样的沉重,声声敲痛了我的心……
半个月后,永刚开始化疗,我觉得无法再隐瞒了,便拐弯抹角地告诉了他,心想接下来肯定会是一场暴风骤雨,但令我吃惊的是,他却平静地对我说:“我早就猜到是这个病,既然你也知道了,可千万不要告诉儿子,他正读高二啊!”
在医院里,我看到有的癌症病人非常痛苦,就想到永刚今后怎么办?我背着他买了非常昂贵的药,心想即使倾家荡产,也要让他少受一些苦。有一天,一个同事告诉我,说读一种经文能减轻病痛。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一时有点心动,谁知跟永刚一说,他很生气,非常严肃地说:“你千万千万别给我弄出个天大的笑话来,一个坚信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因为得病而改变自己的信仰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知道他的性格,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坚守信仰,让我在惭愧之余,更加敬佩他言行一致、心口如一的品德!
在我的眼里,永刚是一个好军人、好丈夫,也是儿子的好父亲。作为妻子,我理解他,敬重他,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道理,不断地充实着自己,嫁给永刚这辈子我无怨无悔。以前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自从永刚得病后,我开始记日记。我在胡主席看望永刚的当天,这样写道:“永刚,你是我一生的骄傲,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我还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