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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戏曲的“现代性的置换”

2007-05-1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文艺评论家雷达 我有话说

在我看来,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的实施过程中,有一个特点非常突出,那就是打造精品与积累经验同时并举,这无疑大大推进了戏剧创作的繁荣。在一般情况下,被认为是精品的作品产生了,大家会一齐来总结经验,然后在它的带动下,进入新的创作。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却有所不同,它在创作阶段,就集中了各路精兵强将,

让各个剧种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在一段相对集中的时间里,展开艺术竞赛甚至艺术竞争,这样做的结果,是加大了信息的密度和比较的强度,使得竞争的过程变成了积累经验的过程。

我参加过精品工程剧目的几次观摩。我颇感出乎意料的是,目前的戏剧文化并不如想象的那般萧条,应该说,它仍然十分活跃,戏剧家们默默地进行了大量不为人知的艰苦探索,他们推陈出新,改弦更张,视野开阔,善于发现新的主题和题材,对于新的艺术手法、舞台美术的新表现样式,都能大胆尝试。他们的成果被现代传媒引领下的大众文化的喧哗声所抑制,不为更广大的民众所知,但其作品仍然代表着当今中国艺术潮流的发展趋向和创作水准。诚然,如今是个“台上振兴与台下冷清”并存的时代。随着现代资讯的发达,电视、广播、互联网、报纸、音像制品,每天带来的信息汗牛充栋,覆盖了人们的业余文化生活,在此背景下,端坐剧场,以闲适或静穆心态,慢节奏地欣赏中国传统戏曲,怎能不遭遇极大的挑战呢?事实上,根本问题还不在传播手段是否高科技化,而在于中国传统戏曲表达的情感方式、价值体系、戏剧情境、审美理想,与现代人的精神之间,与现代青年的趣味之间,与现代文化消费的实用性、功利性需求之间,产生了深刻的矛盾。

那怎么办呢?传统戏曲还能不能与当代生活和当代情感对接,能不能成为现代人审美需求的一部分,能不能薪火相传、遗韵不绝?这里是否需要一个创造性的转化过程?而我们怎样才能完成它?另一方面,戏剧怎样贴近现实,表现当代生活,似乎也不仅仅是个艺术样式和传播手段的问题,那么在题材和主题的开掘上,有一些什么难点需要克服?在这里,我试举两个突出问题。

一个是,戏剧文化中的道德重构与“现代性置换”问题。我认为这是非常重大的、关系全局的观念创新问题。眉户现代戏《迟开的玫瑰》提供了值得我们深思的经验。这是一个道德剧,虽非传统戏,却与传统戏有一脉相承之处。像乔雪梅这样的现代圣母式的人物,古代也有。乔雪梅为了赡养老父,抚育弟妹,放弃上大学机会,且不得不与恋人分手,胼手胝足,含辛茹苦十五年。等到该送的送,该长的长,她已是“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了。虽然剧作者为她安排了尽可能好的结局,与环卫工人成婚,获得大专文凭,办起了公益事业。但据我所知,在一些年轻观众中间,对此不乏争论,比如,这样的牺牲值得吗,合乎人权、人性和人的发展吗,是否含有愚孝的影子?还有人说,凭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考上的重点大学,为什么要为别人活着?这样的看法当然是不可取的,却是存在的。这个戏告诉人们,任何时代都不能没有这样的献身者、牺牲者,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在这一根本问题上,我认为此剧是站得住脚的,彰显的是我们民族传统的和现实的人性和美德,很有意义。

在传统戏曲改编上,“现代性的置换”显得尤其重要。传统戏曲的命脉,是其道德精神,所谓“非关风化体,纵好也枉然”。它总体上无疑属于封建意识形态。那么,一个依然突出的问题是,传统戏曲所体现的忠、孝、节、义、仁、礼、智、信,是否也是今天能够接受和继承的道德?如果不是,那又该怎么办,怎样实现道德的继承与重建?这当然是短期内谁也解决不了的大问题,但却关系着戏曲的现代命运。豫剧《程婴救孤》和京戏《狸猫换太子》等给了我们启示:传统老戏,被认为从情节、故事到人物脸谱,都已定型了,但未必不能实现与当代精神的对接,或者叫做“现代性置换”。在过去的剧作中,保护龙种,保护皇权,保护家族血脉,脱不开封建意识,现在呢,人还是原来的人,情节还是原来的情节,但动机的着眼点起了变化,围绕孤儿或太子的生死存亡,义士们的动机变了,不再为了抽象的江山社稷、龙子龙孙,而是为了保护生命,为了尊重人,生命是高于一切的。这个主题就变成现代的了,普世的了。当然不是所有的传统戏都可以进行“置换”,但用现代性的眼光重新处理,却不是不可能。

在观摩这些戏剧的过程中,我感到另一个突出问题是生活原型与艺术虚构的关系问题。在精品初选剧目中,有一种现象很普遍,那就是相当一批现实剧的素材来自真人真事,或者说是以真人真事为原型改编加工成的。如何摆脱真人真事局限,加大典型化和艺术虚构的程度,使之更有概括性,是当前创作应当关注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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