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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位焦裕禄

2007-05-1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何西来 我有话说

谷文昌是一位焦裕禄式的县委书记,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四分之一个世纪有零了。但是,在他曾经主持工作十四年的福建东山岛的百姓,却没有忘记他,他们称他为“谷恩公”,年年祭祖时,总记着先要给他烧一炷高香。这并不是迷信,上香者谁也无意于让他在天之灵还能够为自己降福、作事,而是不忘他曾为东山人民所做的贡献

,不忘他为改变他们贫困的生存状况和恶劣的自然环境所付出的辛劳,不忘他高尚的品格。

谷文昌的生平事迹,虽然感人肺腑,但在他生前,并没有被广为宣传;在他身后,除了他做过书记的东山人,以及他后来所曾造福的民众,与他共过事的领导与下属,无论在福建,还是在全国,知道他的人都不很多。

福建作家孙永明,深入东山和谷文昌曾经工作过的其他地方,进行了长时间采访,收集了大量生动感人的第一手材料,又经过细致的爬梳,去粗取精,认真结撰,写出了《县委书记谷文昌》。在这部值得一读的报告文学作品中,作者不仅真实可信地介绍了谷文昌的业绩与贡献,而且着重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凸现与开掘,写活了人物的性格,许多生动的细节,都让读过的人难以忘怀。相信随着这部作品的流传,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谷文昌,学习谷文昌。

谷文昌是一位好党员,好干部,无论在当时,还是按今天的尺度衡量,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物。他像差不多与他同时的河南兰考县县委书记焦裕禄一样,“心中装着全体人民,唯独没有他自己”。谷文昌出生在河南林县的一户世代雇农的贫苦农家,抗日战争后期参加革命,入了党,成为一名基层干部。1949年随解放大军南下。1950年,解放东山岛,他便作为南下干部留在这个县上工作,历任区长、组织部长、县长。自1955年起,任东山县委书记。

东山县是一个非常贫困的海岛县份,风沙肆虐,台风频至,自然环境极其严酷,再加上国民党反动派撤退时的恶意破坏,抓壮丁,掠财物,更使这里的百姓十家九空,一贫如洗,生计非常艰难,是一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正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谷文昌吃苦耐劳,埋头苦干,克己奉公,兢兢业业,带领全县人民,为改变自然面貌,为改善和提高生活水平而奋斗。

虽为领导干部,他却时刻拿县上的贫苦百姓的生活水平,作为要求自己的参照标杆,出差开会办事,他总是告诫身边的随行人员,咱们是贫困县,靠国家的救济生活,财政拮据,百姓很苦,一定要节约。因此,他总是住最简陋的旅店房间,吃最便宜的伙食。地委召集开会,他带病参加,咳嗽不断,也还是住便宜的房间。地委领导要他按照县委书记应该享有的标准,搬到条件稍好的房间去住,他仍坚持不搬。他这样做,决不是矫情,更不是作秀,而确实是出自内心。

作为县委书记,他是东山县最大的官。但他从来不拿自己当官看,从不滥用手里的权力,更不要说以权谋私了。他的爱人史英萍,是像他一样的南下干部,五十年代组织上要提拔她当副县长,他坚决不同意;六十年代调整工资,名额有限,他又说服爱人把名额让给别人。为了下乡工作方便,公家给他分配一辆自行车,有一天,他看见女儿学骑这个车子。他严厉地批评女儿,说这是公车,办公用的,你怎么可以拿了去学!女儿哭了,他只好安慰说:“等爸爸有了钱给你买辆车子学。”然而,他的工资很少交给妻子,都是通讯员陈掌国替他拿着,补贴了公务的不足,或给穷苦的百姓救了急。有一次,为了公家的事,请人吃饭,花了几十元钱,他也不许用公款出账,而是自己拿钱补了。他常说:“当领导的要先把自己的手洗干净,把自己的腰杆挺直。”他正是这样挺直着自己的腰杆,走完他作为共产党员,作为党的干部的一生的。质本清来还清去。他一去世,他的妻子家人,便根据他的遗言,把为了办公而装在家里的电话拆了,交还公家。

他清贫自守,廉洁自律,属于那种圣徒式的共产党人。记得恩格斯在一篇序言中,曾经非常肯定早期基督教的那些圣徒们,称他们为穷人的党,非常欣赏他们的献身精神。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克服千难万险,变成执政党,领导中国人民从失败走向胜利,就是因为有一代一代的方志敏、焦裕禄、谷文昌这样的圣徒。他们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是国家和民族的脊梁。

谷文昌虽然是领导,但他始终以劳动者的平等身份,出现在普通民众之中。骑着自行车,带着锄头,哪里是百姓最关心的地方,他就在哪里,出谋划策,现场办公,指挥若定,同时又身体力行,身先士卒。修海堤、建电厂、打水林、量沙丘、挖树坑、建水库、造盐田、种植木麻黄,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他的那把锄头,头不知磨去几多,把不知换了多少。然而,最为感人,贡献最大,也最让东山百姓永远不忘的,却是他带领东山人植树造林,绿化了整个岛屿,锁住了肆虐的荒沙风雪,从根本上改变了这里的生态,使常年不毛之地的东山,变成了美丽的东山。

自从踏上东山岛的土地,饱受风沙之苦和贫穷之苦,谷文昌就坚持认为,此地的头等大事就是植树造林。这是最根本的出路。但是,这个具有长远战略眼光的意见却不被人们所理解,不仅同行们不理解,就是当地饱尝风沙之苦的老农也认为不可能。然而谷文昌这个来自中国太行山的汉子,硬是以自己的行动,以自己的决心和人格,争取到了他的同行、部下和群众的支持,组织起一次次规模浩大的植树活动。植1000棵树,只活了3棵;种了40多万株木麻黄,只活了9株。然而,3棵、9株就是希望,就是可以燎原之火。1957年,别处“反右”搞得热火朝天时,东山却植树植得热火朝天。而1958年,全国许多地方“大炼钢铁”砍树成风,放高产卫星,他却一棵树也不让砍,说:“要砍你就先砍了我。”而且县委班子做出决议,通过了“上弑秃头山,下战飞沙滩,绿化全海岛,建设新东山”的口号。这个口号的最抢眼、最重要之处,便是绿化。经过8年的努力工作,谷文昌终于把自己的思想改变成了行动的纲领。于是,在他的领导下,东山人年年清明种树,每逢雨后种树。在他弥留之际,他还让身边的人转告东山人保护好绿化……

谷文昌来自北山愚公的家乡。他的愚公移山的精神带领民众绿化了东山。他是现代的“东山愚公”,“绿化愚公”。他是共产党人中的圣徒。东山人“先祭谷公,后祭祖宗”,良有以也。这不是迷信,而是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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