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曾经担任北京2008年奥运会申办委员会筹备组组长、副秘书长,北京奥申委研究室主任的孙大光推出新书《中国申奥亲历记》(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详细记录了1993年申奥失利和2001年申奥成功的整个过程,首次揭露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现选取部分章节,以飨读者。
两辆自行车起家
1999年9月10日,我带领人员正式进驻新侨饭店,开始了光荣而艰难的组建工作。
申办工作要靠国家体育总局和北京市的密切配合,两家的主要领导分别在市政府和体育总局各自的办公室办公,一般情况下,只有开会才到奥申委来。因此,我们工作人员几乎每天都要往返于国家体育总局和北京市政府之间。当时我们没有汽车,工作人员每天来回跑,很不方便,工作效率也很低。打出租车有时也很不方便。比如,出租车是不能进北京市政府大院的,市政府大院很大,工作人员打车只能到大院门口,下车后还要登记才能进去。北京市领导的办公楼在大院的最里面,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如果再拿些东西就更不方便了。
所以我决定,花了800元钱,买了两辆自行车。大家非常高兴,还在饭店后院试了几圈。这样,出去办事就方便多了,骑上就走,比打车还快。这两辆自行车为我们初期的申办工作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到第二年,我们用上了上海通用赞助奥申委使用的别克汽车,工作方便多了。但我们始终很怀念两辆自行车起家的那段艰苦但充满激情的日子。
一条特别的工作原则
在初期工作中,我们定了一条工作原则――反馈的原则。主要是对于来自国内外的电话、传真、信函、电子邮件等,特别是来自国际奥委会、国际体育组织等方面的事情,必须尽快给对方反馈。哪怕我们不能很快决定的事,也要尽快给对方一个回音,告诉对方,我们正在处理当中,表示我们收到了,并且已认真对待。国内三天之内、国外一周之内,必须反馈。决不能把人家的来件放在那里束之高阁、石沉大海。
这是我多年在机关工作的体会,也是在第一次申办奥运中得出来的经验和教训。国外许多朋友对在与中国办事中的最大意见之一,就是没有反馈。人家给你发了个传真,提出一些建议或设想,而你接到以后置之不理,毫无反应,又不处理,又不给人家回信,弄得对方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其实,这本应是个基本的礼貌问题,但在我们的一些机关、单位中,这样的现象却司空见惯,似乎已成为某些手中有一点权力的官员们的习惯做法,好像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工作的重要性。
世界已经进入了信息时代。我们的竞争对手,是世界上发达国家的发达城市,如果我们奥申委的工作,不克服国内一些机关的这些弊病,不克服官僚主义、形式主义、衙门作风等陋习,甚至把这些陋习带到国际上去,要取得申奥竞争的胜利,是很难的。
回答22个问题的困惑
2000年2月24日,国际奥委会向提出申办2008年奥运会的城市发出了6个方面22个问题的问卷调查。这看似简单的22个问题,实则涵盖了许多内容,再加上要附地图和表格,因此,要做好这个“答卷”,并非易事。
如:主会场及奥运村位置问题。当时比较集中的是两个方案,即北城方案和南城方案。放在北城的好处是:场馆集中,比赛方便,环境和空气质量相对较好,各比赛场馆之间距离合理等;放在南城的最大好处是:带动南城的发展。1990年的北京亚运会使北京的北城得到了较快的发展,亚运村一带成为北京地价最高的地区。而南城相对发展较慢。最后大家讨论的结果,是怎样有利于申奥成功就怎样定。所以,最后还是确定在北城。
又如:关于场馆建设规划问题。国际奥委会要求附地图和表格,标出现有场馆位置、需扩建改造场馆的位置和拟新建场馆的位置等。国际奥委会本着节俭、实用的原则,希望申办城市更多的利用现有场馆,新建场馆也要避免奢华,并且非常重视赛后利用问题;而各国际单项体育组织对其本项目比赛场馆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大。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既要满足各国际单项体育组织的要求,又要符合国际奥委会的原则。经过了许多次的反复研究讨论,我们根据实际情况确定了合适的比例。
再如,关于交通规划问题。国际奥委会要求专门附一张地图,用不同的颜色标明北京目前交通道路情况和未来2008年前的交通道路规划情况。这些都涉及北京市的长远计划,虽然还允许有些小的变动,但既然正式报国际奥委会的文件,就应该是正规的规划,而不能有大的原则性的变动,更不能随便臆造。
帆船比赛地点――秦皇岛?青岛?
在回答22个问题过程中,涉及到确定帆船比赛地点问题。
青岛、秦皇岛都很有积极性,愿意承担2008年奥运会帆船比赛,而且都是市领导亲自带人到北京来做工作。其实,两个城市都有很好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都有各自的明显优势,但必须要确定一个,到底放在哪呢?很是费了一番工夫。
最后,经过研究大家一致同意一个原则,即:尊重国际帆船运动联合会的意见,以有利于申奥成功为原则。后来我们征求了国际帆船运动联合会的意见,他们倾向在青岛,所以就定在了青岛。我们分别与青岛和秦皇岛的市政府交换了意见,得到两方面的充分理解和大力支持。
奥运会举办日期――七下八上?
关于2008年奥运会的举办日期和气候问题也很费了一番脑筋。
按照国际奥委会的要求,第29届奥运会要在2008年7月的最后一周到8月的第一周举办,并要求申请城市提供这个时间的气候情况说明。
我们开始时很担心,因为北京的气候特点恰恰是“七下八上”――7月下旬到8月上旬,是北京的多雨季节,而且是北京天气最热的时候。我们担心气温和多雨成为不利因素,使申奥受到影响。我们研究了好些天,最后决定查一下其他申请城市的同期气候资料情况,对比一下看看。在国家气象中心的大力支持下,我们收集了近30年来10个申请城市7月和8月的基本气候情况。没想到这一比,比出了优势、比出了信心――从多年来的资料看,这个时间我们北京的气候条件在10个申请城市中还是不错的,特别是降雨日数,与巴黎、多伦多相比,我们是很有竞争力的。
不比不知道,一比高兴得跳。有了这些数据的支撑,我们非常放心地把北京7月、8月的温度、降雨等情况,用一个非常简单的三条横线的小表格列出来。同时,我们也没忘记继续争取在9月份举办,把北京9月份的温度(平均19.6℃)、降雨天数(4天)也列在表上。同时,我们在后面写上了一句话:“从气候条件看,北京在2008年8月底到9月中旬举办较为理想。但关于北京奥运会的举办日期,我们完全尊重国际奥委会的最后决定。”
申奥成功后,北京组委会专门与国际奥委会就举办日期问题进行了反复磋商,通盘考虑世界各国的情况,最后确定:第29届奥运会将于2008年8月8日开幕。应该说,这个日期比“七下八上”又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