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文明是一支射出去的箭,不能回头。在这条文明之路上行走的人们,不仅需要现代文明的滋养,更需要大自然的深情呵护。然而,徜徉在钢铁丛林之下,流连于人工田园之中,现代人无奈地慨叹:我们离自然越来越远了。这
在我看来,《诗禅证道――“贬官禅悦”和后期唐诗的“人造自然”风格》正是这样一个发现。
诗与禅的世界是自然心灵的世界。这里所谓的自然心灵,首先是指“心之自然”,外在于人的大自然,人作为自然之子和自然的联结千丝万缕,到大自然中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汲取生的力量。其次是指“自然之心”,在禅家看来,佛性真如存在于宇宙万物之中,存在于人的心灵深处,彼时,“全花是春”、“全春是花”。再次是指“心即自然”,诗与禅在传达“自然”时呈现的自然的诗风,皆是生命力的生动显示,是真诚地“动容”,是“我”与世界两忘合一、不设防的交流。王维诗歌之所以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主要原因正在这里。唐后期诗人因渐而远离王维所具有的种种条件,而仍欲达到那种与自然的亲和程度和那种不期而然的传达效果,则“必须用力”,那种认真的“炼饰”,“五伐毛,三洗髓”般的苦吟,亦即其不断“用力”的结果,是诗歌自然风格的日益人造化。
禅意的诗是自然的诗,是思的诗,是真善的美。依傍于佛禅对时空的超越,诗人笔下的物事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力。而禅家“不立文字”和“不离文字”的深刻悖论,使其终于找到了“不确信”又“不诳语”的诗。诗意的禅是生命的禅,是“生活的艺术”,是美的思。禅思诗境互相渗透的结果,使得禅思浸染了美学色彩,诗境则获得了哲学的永恒。
诗禅中的“人”是自然的人、本真的心。作者以证道之心体悟了诗禅之道,以爱惜自然之情阐释了诗禅的自然精义。在诗歌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既有前期唐诗的“春花”,也不能忘却后期唐诗的“秋花”,它毕竟继续着前者承接着未来。对于禅宗来说,这也是一个休养生息的时代,客观上为诗风的变迁准备着种种可能,酝酿着种种机缘。
《诗禅证道》一书以诗味禅、缘禅入诗,从佛禅入手,着眼于佛禅之于诗歌的影响,着眼于“贬官禅悦”之于后期唐诗的影响,悉心探取诗歌创作的特质、规律。全书分上、中、下三篇,分别以“从‘士宦禅隐’到‘贬官禅悦’”、“‘贬官禅悦’的诗性高蹈”以及“由‘禅悦’而‘逃禅’”立题,对十数位诗人,百余首诗作进行了分析梳理,屡见独到中肯之言、发人深醒之思。本书对数百种典籍、资料(其中不乏国内罕见的典籍)的调动征用,足见作者的为学修养。前言后记的文字,更见作者的为人精神,那是“对生命的一种妙解”。
《诗禅证道》 王树海著 新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