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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的绿

2007-08-3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大卫 我有话说

如果风更大一些,那些云当被越吹越新,比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还新,比恋人的第一次拥抱还新。

走在密林深处,所有的天,都是空的。我就是那个边走边唱的人。哦,除了时间,还有什么可以让一根竹子弯下腰去?

有一种?望,让天更低。

就在这个无名山谷,露珠是一间最小的房子,可以装得下一两

鸟鸣,半斤风声,如果溪水提供潺潺之音的话,至少还可以再装得下半吨。

不经历沧桑,有些心,是不能叫老房子的。

窗户早已打开,“哒哒”的马蹄已然走远,留下一山的静,让树梢来疼。

随便哪一棵树,都是我的亲戚,山毛榉是表姐,马尾松是表妹――扎着马尾巴的表妹――她把影子掸到地上,又被一只鸟儿捡起,送到了天外。

在这样的山谷里,我愿意做一株植物,有毒的或者无毒的,与芨芨草亲吻,与长春藤恋爱。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开得像初恋的情人――雾中的太阳,是谁炽热的红唇?

在一树的阴凉里老去,山谷里任何一堆松籽,随便剥开哪一粒,都是前世。

昨夜肯定有人来过这里,脚印和落叶相比,更容易生锈。其实,那些鸟儿也是一片片会飞的叶子――如果以目光为枝。

渴望一场暴雨,渴望闪电这把镀银的剪刀,把宁静剪出一个豁子。

再也不能沉寂下去,每一棵树,都拿出心跳与呼吸。

雨后的山谷,像一个珠宝商,那些雨水,挂在草尖上,仿佛一颗一颗钻石。在阳光下,发出独特的晶亮。小松鼠偶然的一次跳动,都会打翻一个珠宝箱。倘若到了晚上,月光又把这些被小松鼠打翻在地的钻石,一粒一粒地镀亮,不经过风的同意,谁也不能把这些钻石带走。随便哪一个雨夜,都有蹦蹦跳跳的小白兔,变成披着婚纱的新娘,把月亮,发卡一般地别在头上,就像那棵急等着做新郎的松树,把一只喜鹊戒指一样地戴在毛竹的小指上。

青山蹲在远处,仿佛半个括弧。

风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吹,有一点可以肯定,山谷里面的风与山谷外面的风,有过不止一次的交流。它们交流彼此的看法:生活是在远处的,山谷里的风,向往山谷外的风;而山谷外的风,心仪山谷里的风。风与风握手,云和云拥抱,在你看不见的角落,正有几棵小草交头接耳,似乎在交换着什么秘密。

与那片树林,渴望有一场窃窃私语。

该放下的就全放下吧,如果闭上双眸,眼前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那山,那树,那人,那屋,那窗,那风,那雨,那近,那远,那碎瓷一般的云彩,那一地的相思,那沁人心脾的宁静,那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的绿。

在这样的山谷里,无论低头还是仰首,你碰到的最多的一个词:绿――除了绿,还是绿!

绿是树叶的一次飞翔;绿是上帝的一次慌张;绿是一种宁静,月光也为它敛住双翅;

绿是一种呼吸,所有颜色都向它学习汪洋、恣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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