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报纸书评的繁多自不待言。然而,书评的信誉度却在下滑,其尴尬的处境有目共睹。
一位早先以诗歌名动文坛,后来又写随笔杂文的作家,对书评等不无微词:“引导消费的‘新书发布会’、‘研讨会’、‘书评专刊’、‘书评家’一系列新产业问世了。开初还行,后来读者发现,有时叫得最响的恰恰像股市上的
一些从事书评写作有年的人也难免心灰意懒,一位有七年多书评写作经历的人抱怨说:报刊的读书版与图书市场进行“利益对接”与“流行链接”,不仅使读者远离了报纸的读书版,而且令一些书评作者们或厌倦了书评文字的日见肉麻堕落而告别了书评写作,或在自由书写的书评稿件屡遭编辑拒绝之后,为了生存,不得不接一些指定的活计。
中国图书评论学会会长伍杰先生则条分缕析,归纳了书评中存在着七多三少十大弊端:“八股”书评多、势利书评多、吹捧书评多、人情书评多、广告书评多、隔山书评多、随行就市书评多;批评性书评少、争鸣书评少、有个性的书评少。
上述的指摘、抱怨或分析,可以将书评的症结归为:缺少真知灼见,人云亦云;缺少独立品格,因孔方兄而摇旗呐喊;思想让位于人情,批评让位于宣传。这些病症或不足,使得书评引领阅读的功能打了折扣,失却了力量,减少了魅力。
书评的尴尬处境,似乎也不独我们才有。其小说《情人》广为中国读者熟知的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也曾说过:“我总是读那些人们告诉我一定要读的书,那些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我信得过的读者。我就在这样一个圈子里,从来不是根据书评确定自己应看的书。而当我读到关于我读过的书的评论时,我都认不出是自己读过的书了。”
纽约时报的书评可谓大名鼎鼎。可一百多年间,也免不了走眼、跌跟头。《20世纪的书》是《纽约时报书评》的精选,“这些书评多多少少是历史连贯的见证,见证一百年来对书籍认真而仔细的关注,这是其他出版物所无法相比的。但令人警惕及沮丧的是,这些书评也见证有些书及作者一度名满天下,现在却已默默无闻。”“有些好书及重要著作不受初期的《书评》青睐,有些书的重要性可能被夸大。”如今一言九鼎的纽约时报书评,也经历了自己的成长期:“最初是没有签名、高高在上的‘评介’和‘赏析’;渐渐地,署名栏及作者姓名开始出现,真正的批评也才开始登场,旁征博引,可读性高,写给具有鉴赏力的一般大众。”写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我们一些读书版图文并茂却没有署名,或一眼就看出是化名所写的文字。
没有必要借纽约时报书评百余年的历史,来为如今我们报刊书评的尴尬寻找一个成长中必然的代价式的借口或理由。
书评本是读者在茫茫书海中的指向标,它应当以精准的有分量的信息,引领读者找到最有价值的目标,而书评的命运却值得同情,它比被评的书的生命更短暂、更容易被人遗忘。尽管如此,我们也不应当让书评遭遇更多的尴尬。记得老报人徐铸成当年写书评时,都是自己上街找书,自己掏钱买书,从而保证了书评的独立。这种不为情、势、物左右的独立将养成书评的威信与价值。这种独立精神的贯彻与光大,是祛除当今书评症结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