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德斯鸠 |
严复 |
思想是有力量的，因而本身才充满了诱惑力，这一点在近代中国社会的特定环境中体现得尤为彻底。无论是政治家还是思想家，都想借助思想的翅膀点化救亡之路，唤醒民众之心。青年学者颜德如博士的近作《严复与西方近代思想―关于孟德斯鸠与〈法意〉的研究》，就是对以上的观点的一个力证。
严复、西方近代思想、孟德斯鸠、《法意》，放在一起可以有多种组合，而作者以“严复的归严复，孟德斯鸠的归孟德斯鸠”作为切入视角，将严复的思想放在西方近代思想的背景下映衬发微，并以《法意》为中心文本，重点叙述孟德斯鸠思想在近代中国的曲折命运及其背后的历史密码。
作者选择了两双“眼睛”（严复与孟德斯鸠）彼此打量，并聚焦于《法意》（今译《论法的精神》）一书。为什么是两双“眼睛”？从书中的目录结构上，可以读出一些缘由。第一章梳理了孟德斯鸠在近代中国的传播轨迹；第二章是对严复翻译思想的系统表述；在充分铺垫下引出第三章有关严译《法意》的几个问题；更重要的是第四章：严复对孟德斯鸠思想的理解及其回应是全文的核心点，也是最精彩之处。
严复作为孟德斯鸠思想的播种者，《法意》一书亦包含了他本人的思想。作者认为，严复的翻译讲究译述结合，“必须与他对解决晚清中国的现实问题的认识联系起来”。由此，我们便有条件和理由来证明对文本的深度解读是有意义的。在严复思想与孟德斯鸠思想两者交错之际，更加彰显严复对后者理解的独特性。以该书第四章严复对自由的理解为例。颜著认为，严复将孟德斯鸠的自由划分为“国群自由”与“小己自由”，大致与“社会自由”与“小己（个人）自由”相似。但是仔细分析起来，其中存在不少“异化”的成分。就“国群”来说，它转译的是如下英文词汇：political，civic or social，community，society等。如果反过来看就有意思了，因为含有“群”之意的英文词汇大致有：bevy，cluster，flock，gang，group，horde，swarm，troop等。这个“群”，经常是指没有组织的“乌合之众”。就“小己”来看，它对译的是individual、subject等。事实上，subject译为“臣民”或“臣属”才是比较恰当的，当然也可以译为中性的词“国民”。此外，indi-vidual很多时候被译为“特操”。除了“国群”之说外，还有“人群”、“民群”、“群理”等；除了“小己”外，还有“个人”、“一民”、“行己”等。由此看来，严复用心良苦地希望为中国社会传播自由思想之火种，却往往给“自由”涂抹上别样的色彩。
学术上的进步不仅需要睿智，更需要勤勉。颜著还对孟德斯鸠研究进行了详细的综述，并指出了过去研究的主要问题所在。作者认为，当代中国学者需要“在输入新资料的基础上，对孟氏思想进行细致入微的研究”。作者赞扬了严复为中国输入《法意》的伟大贡献，并认为“严复对孟氏分权学说的研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代中国学者无法与之匹敌”，严复“中西兼通的学养为理解孟氏提供了绝好的条件”。
思想上有无穷的困惑，总是诱发我们去苦苦求索，苦中作乐，这或许就是古希腊贤哲所谓“沉思的乐趣”。颜德如博士将思想史的研究比作“清道夫”，主要工作是专门“清除思想中的‘垃圾’，让思想明晰和顺畅起来”，可谓不无深意。他的这部专著，可以说是近年来研究严复思想的力作，在严复译著研究方面亦是一个新突破。
（上图为天津民间收藏的有严复大量绿色批注手迹）
《严复与西方近代思想》 颜德如著 吉林大学出版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