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时期以来,中华诗词从复苏走向复兴。人们不仅诵读、鉴赏古典诗词,还纷纷拿起笔来,用诗词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来倾吐心声、交流感情。目前,中华诗词学会的会员近一万五千名,加上各省市自治区诗词学会的会员和各种诗社的社员,全国参加诗词组织的人员有几十万,经常参加诗词
二
光明日报的诗词作者不限于文学界,遍及工农兵学商、文史哲经教等各个方面。就形式而言,既有大量严格遵从诗词格律的绝句、律诗、词、曲,也有不少只讲押韵不拘平仄的“新古体”、“民歌体”。特别令人高兴的是,这些诗和现实生活联系密切,洋溢着多彩多姿的时代精神,鲜有泥古不化的古董味。诗词应有自己的独特韵味,正如昆曲、京剧各具有自己的独特韵味一样。但艺术韵味既有继承性也应当不断发展。鲁迅、毛泽东、赵朴初、聂绀弩等现当代诗词名家,他们的诗章既有淳厚的诗词韵味,又有鲜明的时代精神。如果把追求诗词韵味变成摹唐仿宋,古色古香,那就是制造假古董,脱离了诗词创作的正道。
“已是秋深草木黄,西湖金桂正飘香。花开不争枝头艳,只为人间可流芳。”这是梅岱《西湖随感》中的一首。“玉屏峰下不老松,怀抱群山臂揽云。迎来五湖四海客,上得黄山皆友朋。”这是同一作者《黄山诗情》中的一首。梅岱的诗属于“新古体”,不拘平仄,讲究整齐押韵,令人想起古代的“竹枝词”。清新隽永,自然流畅。前一首写桂,后一首写松,虽然没有一个字直描当代新景观,但通过草木展示现代人的情怀,诗的意境却是很新鲜的。
纪宝成的《画堂春・游泸溪》是一首情深意切的讽刺诗,令人想起白居易的“新乐府”:“丹崖碧水画泸溪,轻盈竹筏漂移。劲篙撑点试身姿,宛若儿时。绿水青山依旧,如今几处如斯?清流此去伴污泥,恨憾谁知。”作者重游故地,回忆起儿时的种种温馨。但山河依旧,青山绿水却伴随着浊尘污泥。诗章虽小,提出的却是环保这个大问题。对故乡的痴情,对环保的焦虑都跃然纸上,是一首耐人寻味的好诗。
郑欣淼是诗词名家,他的《陟高集》曾给诗坛留下深刻的记忆。香港国学大师饶宗颐九十寿辰的时候,他写了四首《踏莎行》,颇见功力。如第三首:“太一寻幽,大千探奥,中西古今皆同调。毕生学术怎收藏?香江之畔红墙绕。/绝艺薪传,前?衣绍,嘤其鸣矣为求道。待施绛帐奏箫韶,不知肉味馀音袅。”用诗词概括一个人的学术成就,是很难的。这里,没有虚情,没有谀词,准确贴切而富有诗情。
将军诗人李文朝近来写了不少大气磅礴的诗章,已引起诗坛的注意。他在光明日报发表的《七绝・南湖感情》虽然写的是老题材,却有独特的视角和情致:“烟雨楼台烟雨浓,南湖画舫觅航踪。劈涛斩浪成功路,辟地开天党帜红。”
三
如何提高诗词的创作水平,推出精品力作?这是诗词界普遍关心的问题。应当承认,近二三十年来,诗词队伍在不断扩大,创作水平在稳步提高,但精品力作仍然很少。艺术的力量主要不在于数量,而在于质量。一首绝唱,其作用要大过百首、千首平庸之作。光明日报作为一张文化底蕴深厚的全国性大报,诗词界对她寄予厚望,期待在推出精品力作上起引领作用。
笔者在前面说到,诗词作者来自各行各业,光明日报也不例外,他们大多在繁忙工作之余偷闲写诗。作者面广,给诗词提供了广阔的生活源泉,但如何精耕细作,却是一个必须引起注意的问题。我们从报纸上看到了好作品,也看到了急就的痕迹。包括一些比较拔尖的作品,也存在着需要进一步打磨的地方。毛泽东说,他的诗大多“在马背上哼成”。但他不是一挥而就即公之于世。除了《七律・送瘟神》两首外,许多诗是放在案边几年、几十年后才拿出去发表,有的发表后还要进一步修改。古人在推敲诗作上有许多生动的事例。杜甫“语不惊人死不休”,贾岛“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文字的推敲是很重要的,更根本的还是生活的积累和形象、意象的塑造。诗要有感而发,但这并不等于有了真情实感就笃定写出佳篇。好诗不是写一般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要写刻骨铭心、魂牵梦绕的东西。只有自己的心灵在振颤,才能引起读者心灵的振颤。推出精品力作,有赖于诗人的呕心沥血,也有赖于评论家、编辑家、选家、舆论媒体等的多方努力。我们期待着有更多优秀诗词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