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1884-1839)以曲家名世,有杂剧、传奇、散曲之创作,亦有戏曲、戏曲理论研究之著述,学术界对诸方面多有论述。另外,吴梅也是著名的词家,有词之创作,也有词、词理论研究之著述,《词学通论》可以代表他在词之领域的研究成就。
吴梅沿袭了古代重体制的学术习惯,在《词学通论》中尤重辨体,全书九章,前五章不离
辨体贵在明理,不需骋思扬藻,故《词学通论》前五章多言简意赅之论。如第二章论平仄之重要:“词之为道,本合长短句而成;一切平仄,宜各依本调成式。”“虽立定程,而字音之开齐撮合,盖别有妙用,倘宜平而仄,或宜仄而平,非特不协于歌喉,抑且不成为句读”。
吴梅在《绪论》中溯词之源,在书的后四章按朝代理词之流变。《绪论》溯源曰:词“调有定格,字有定音,实为乐府之遗,故曰‘诗余’。惟齐梁以来,乐府之音节已亡,而一时君臣,尤喜别翻新调。如梁武帝之《江南弄》,陈后主之《玉树后庭花》,沈约之《六忆诗》,已为此事之滥觞。”自汉代始,乐府为正声,而一些新声别调在民间流传,齐梁时新体诗已诗乐分离,词乐合一的民间乐调故为文人所注意,后渐演为词,吴梅认为词滥觞于齐梁,不无道理。
书的后四章乃词之古代简史。吴梅长于取“义”,如论唐代词:“大抵初唐诸作,不过破五七言诗为之,中盛以后,词式始定。迨温庭筠出,而体格大备,此唐词之大概也。”再如论北宋词:“词至赵宋,可云家怀隋珠、人抱和璧,盛极难继者矣。”“大抵开国之初,沿五季之旧,才力所诣,组织较工。”“汴京繁庶,竞赌新声。柳永失意无?,专事绮语;张先流连歌酒,不乏艳辞。惟托体之高,柳不如张,盖子野为古今一大转移也。前此为晏、欧,为温、韦,体段虽具,声色未开;后此为苏、辛,为姜、张,发扬蹈厉,壁垒一变。而界乎其间者,独有子野,非如耆卿专工铺叙,以一二语见长也。迨苏轼则得其大,贺铸则取其精,秦观则极其秀,邦?则集其成,此北宋词之大概也。”吴梅对每一朝代词的发展演变皆作如上概括,而且简单明了,合乎实际,堪谓“通其变,观其会通者也”。
因以“唐人词略”、“宋人词略”等标题,所以吴梅写词史之“事”较简略。每一章节只就当代词家作简论,每一词家又多简评一首代表作,还有一些词家仅列名引词。虽然“事”简,但却巨细不遗,并能突出一词家、一时代词之特点。故吴梅能言他人所未言,如:“唐初,柳范作《江南折桂令》,当在青莲《忆秦娥》、《菩萨蛮》之前,而各家选本皆未及之,其词盖久佚矣”;能发他人所未发,如论苏轼、秦观词之别:“诸家论断,大氐与子瞻并论。余谓二家不能相合也。子瞻胸襟大,故随笔所之,如怒澜飞空,不可狎视;少游格律细,故运思所及,如幽花媚春,自成馨逸。其《满庭芳》诸阕,大半被放后作。恋恋故国,不胜热中,其用心不逮东坡之忠厚,而寄情之远、措语之工,则各有千古。他作如《望海潮》云:‘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此等句皆思路沉着,极刻画之工,非如苏词之纵笔直书也。”
吴梅在《论韵》一章中言:“余故严别町畦,为学者导”。此语亦可用来评价整本书之价值,无论是就入门者而言,还是就研究者而言,《词学通论》均是不可多得的力作。
《词学通论》最早由东南大学1912年铅印,1932年由商务印书馆正式出版,后来商务印书馆、台湾商务印书馆、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复旦大学出版社、中国书籍出版社分别予以再版。
《词学通论》出版时间:1933年出版社:商务印书馆图片由国家图书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