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一篇正常的学术批评文章引起被批评者爆“粗口”的过激反应,看起来是个特例,却反映了学界在学术批评的常识上存在的问题。如果能通过这个问题,提高认知度,形成学术批评的共识,或许可为清洁当下的学术环境与精神找到一个切实有效的入口。
作为一般人应有的知识,常识具有很强的普适性,不仅“地球人都知道
说学界在学术批评的常识上出现了问题,并不是说整天和文墨打交道的学界中人不懂得上述常识,问题很简单,只要是大脑不痴呆,大约没有谁会昏头到期待批评文章里能泛出连连溢美之辞。可是,为什么偏偏又在常识上出现了问题?要说明白这事,比较复杂,往深了远了可以说内外因果,千头万绪――比如官本位的取向,学术体制的弊病,附加利益的驱遣,功名利禄的诱惑等等;往大了空了可以讲学界当自省,学人当自律,进而涉及完善学术准则和规范的问题,健康学术批评风气的问题,严格学术训练的问题,建立公正、透明的晋升制度及学术评价体系的问题等等。在此,我不想多说,只想把千头万绪、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由于不再纯粹不再干净的学术环境改变了学界、学人原本的期待、观照视野,放逐或压抑了学术批评“原点”上的真理性追求,因而才会出现自明性的学术批评常识被自明之学人踩在脚下的问题。
在不少人看来,“粗口”事件无聊之极,比如,一个当会计的网友在季先生的博客里这样留言:“你们这些教授干脆抱着《文学概论》投海自杀吧。我算账去了”!这实在是学界的悲哀。于是,我不想再旁观,破例在网上发言且署下实名:
季先生你失态了,大大失态了。
我也是学界中人,曾做过多年的文学理论编辑,认真读了钟华文――无论你个人觉得怎样不入眼怎样来气或受伤害,也只是一己褊狭的感受,实在说,他的文章是在非常正常的学术批评界域内啊。
您的某些“表态”及“放言”,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进句善言:退场吧。
钟先生的这篇批评文章(以下简称“钟文”),给我留下印象最深也最有感触的是很强的针对性和问题意识,这种强,不在表面,而是潜蕴在个别的针对与问题所指涉的普遍性中:钟文基于个人对批评文本整体的结构性理解,详尽分析了《嬗变》的意图,具体评价了这种意图实现的程度和效果,由此揭示出的研究方法问题,学术规范问题,学风问题,同行成果借鉴问题,翻译对话问题,以及与之相联系的事实及论断上的缺失与误谬等等,都可以由小及大,从个别反观普遍。我不认识季先生,也没有看过《嬗变》,读完钟文,感觉是立马把“批评对象”抛在脑后(更说不上因此而对季先生及《嬗变》有过什么不好的印象和学术看法),独独被文中谈到的并非一个人一本书而是一些人一批书的普遍问题触动,陷入深思。这,恐怕要归结为学术批评的力量。
在这里,我无意也无权对钟文做具体评价,只是谈自己的阅读感受。学术批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专门的知识积累和潜心研究才可能与他人学术成果形成对话。多年前,我也曾为《文艺研究》的“书与批评”栏目写过文章,一篇万余字的《效果历史:理解与讨论――评夏晓虹〈晚清女性与近代社会〉》同样耗用了我不短的时间,对此书的阅读与研究并撰写批评文字的辛苦,我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希望尊重批评者。特别是在学术文章被戏称除了本人和编辑鲜有人看的当下,毕竟有他与她认认真真地读了您的著述。
最后想说的是,学术批评者、批评者以及作为学术批评“第三方”的媒体,应该是一个共同体。这个学术批评共同体,靠共识维系,也需要制度的保证和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