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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忠实之心 著朴实之文

2008-06-1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彭玉平 我有话说

当下网络时代,快餐文化触目皆是,学术研究也时或不能例外。某些学人往往略涉其中,稍有所感,即堆垛材料,充其篇幅,于是一本本“厚重”的著作甚至丛书纷纷面世,将学术研究本来需要的从容含玩、厚积薄发

抛诸脑后。然而读者翻检其书,得到的往往是似曾相识的材料、似曾相识的观点。所以学术著作的繁荣与学术的繁荣并非是同一个概念,此深可思者也。

案头三厚册的《中国诗论史》粗阅一过,想起了两个词语:一个是忠实,一个是朴实。两个词语其实体现的是一种精神。所谓“忠实”,就是以真诚之心、专注之意对待其所关注对象的本来面目,并予以准确而深度之反映;而朴实更多地指向一种行文的风格。《中国诗论史》作者在其“后记”中说:“我们研究中国古代诗论的原则,或者说方法,其实也就是两千多年前西汉人就已提出的‘实事求是’这四个字了……在撰写中,我们力求从原原本本的材料出发,贴近材料本身和材料所存在的历史环境进行阐释,以得出我们认为正确的结论,不去作无根的引申、推衍。在表达上,我们力求用朴素、平实的语言进行论述。我们力求把《中国诗论史》写成一部既‘信’且‘达’的书。”

忠实是一种著述的精神。这部150万字的大书,从最初的资料梳理到撰成专著,前后费时近20年之久。先拈出名篇名著,理出文论纲要;再细读文论文本,补充血肉。在此基础上再来撰述中国诗论,自然能骨格端正、肌理细腻了。若无这一番敬畏学术之心,以漆绪邦、梅运生、张连第三位前辈学者之学力,何需费这种“笨功夫”?我将之理解为对学术具忠实之心,亦以此也。

忠实是裁断历史的胆识和魄力。中国诗论素来奉风、骚为两大来源。不过,自来研究诗论的学者,对于由《诗经》一脉而渐次形成的尚礼乐文化、重群体感情的北方文化关切殷殷,而对以《楚辞》为代表的偏重创作主体、讲究个性情感的南方文化重视不够。《诗论史》专列《屈原诗论》一节,系统梳理屈原的诗歌理论,揭示出其“重著以自明”、“聊以自救”的创作特色,这与中原儒家把诗歌带上陈诗以谏、正俗化民的意图,是分途而异趋的。这无疑是对中国古典诗学本体精神的“忠实”。

忠实是对历史语境的直接切入。对历史的判断往往因着不同的时代而各有选择。《中国诗论史》清代编的词论部分便显示出这一份实力来。作者在引言里已然在说:“影响当日词坛并对其时词学发展起推波助澜作用的,主要还不是这类词话之作,而是流布面很广、受体众多的词学选本。”在很多研究著作中,对选本与文学批评之关系的关注其实还是不够的,特别是在以选本来彰显一个时代的文艺思潮方面,遗留的空间依然很大。《中国诗论史》以两章的篇幅来专析清代词论,正是以诸多选本为基本切入角度的。如分析以王士祯为代表的广陵词人群,便对《倚声集》用力甚深,因为《倚声集》才是他们在清初词坛留下的主要影响所在。

忠实是对细节的精微勘察。大历史的梳理、宏观的把握,固是一部诗论史必须具备的,这也是通史的气度所在。但细节却更能见其精神和精妙之处,很难想像一本没有杰出细节、精微感受的著作能够享有强盛的生命力。譬如刘勰《文心雕龙》和其他论文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一直以来难得明辨与确解。作者对姚察《梁书・刘勰传》的考量,堪称精细入微,特别是对姚察在引述沈约评《文心雕龙》“深得文理”一语之后,接以“然勰为文长于佛理”一句,作了细密的追索。这种语气的转折,不仅显示了姚察对于刘勰著述的阶段性的认知,其中也隐含了一种主体思想的转变意识,所以作为“论文”的《文心雕龙》的主导思想与作为“为文”的偏长佛理,就不能简单等同,这是我们在考量《文心雕龙》和考量刘勰其他文章如《灭惑论》等时,需要区别对待的。后来李延寿的《南史・刘勰传》在压缩姚察原文的同时,把极为关键的“然”字删掉,则不免显得唐突而模糊了。作者说:“李氏也未深察姚氏叙刘勰前期论文和后期为文之间用一‘然’字加以转折的用意,将‘然’字删去,把刘勰的论文和为文混为一体……今之论者,也有引用刘勰尚存的‘长于佛理’之文,来论证《文心雕龙》论文的旨趣,似乎这‘敷赞圣旨’并‘深得文理’的论文巨著,也兼含甚至同时阐释了佛理,这就重复了李延寿的失误。”这当然是更见学力和锐识了。读来餍心切理,得理性之酣畅。

《中国诗论史》霍松林主编黄山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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