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今年出版了他的第四本书,也正拍摄他的第三部戏。都梁对自己和自己的作品很“挑”:饶是火了好几年的电视剧版《亮剑》、《血色浪漫》,在都梁这儿也难得讨得几句好。电视剧版《亮剑》还能获得几句肯定,电视剧版《血色浪漫》几乎被都梁全盘否定。在拍完《狼烟北平》之后,都梁会亲自操刀,重拍《亮剑》和《血色
我们不妨追溯一番都梁的“身份史”。他先是“大院”里的孩子,少年参军,钟跃民的青春应该更吻合都梁本人的青年时代。他写那段岁月大概写到一代人的骨髓里去了,以至《血色浪漫》出来之后,很多当年的“玩主”都希望有机会见到都梁,一叙当年勇。复员后做过教师,当过公务员,办过公司,采过石油,误打误撞当上作家,没想到一炮而红,书情持续走高。尽管如此,都梁“清醒”得有些不近人情:他说自己是个“业余”作家。他开始玩起拍戏的活儿,经常是小说、编剧、制片、艺术顾问一肩挑。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影视公司“传奇时代”。
这么多身份转换,都梁完成得不着痕迹。在大众眼里,最扎眼的还是作家都梁。《亮剑》、《血色浪漫》、《狼烟北平》、《百年往事》四部巨制,砸到书架上、砸到读者的心坎上都沉甸甸的。这分量从都梁血液里、文字里流淌出来。从主题到角色到文学之外的文本意义,都给这分量加了筹码。
都梁作品首要的两大主题无疑是文化施加在人身上形成的根性,这个根性反过来又作用、影响文化气候,二者形成对话关系,互为因果。第三大主题则是变革期。文革、知青、抗战、清末民国,构成都梁的文学图景。第四大主题则是军人。即使是《百年往事》的文化大背景下,仍有浓墨重彩留给军人或类军人形象,郑元培等人的正气读来血脉贲张。第五大主题则是大院与宅门。《亮剑》与《血色浪漫》是部队大院,《狼烟北平》与《百年往事》则是百年老店、宅门深院。
都梁笔下的主要角色无疑清一色是男性。他写的是男性文化和男性文学。男性在他笔下呈现出立面或多面,因其复杂,因此拥有了丰富性。可以看得出,都梁在彰显他认定的中国男人应该具备的品格。李云龙、钟跃民、张幼林共同的性格就是大大咧咧,耿直,血性,心眼好,讲义气。不同的是李云龙多了一点儿匪气,钟跃民多了一点儿痞气,张幼林多了一点儿取大放小的霸气。文三儿相比于同书中的徐金戈少了太多魅力。在都梁的男性角色群像中文三儿也是例外,他虚荣,爱起哄,容易热血上头跟风而上,动真格时就腿脚发软,暴露出中国男人“袍子底下的小”来。都梁对男性性格再造的愿望在《百年往事》中找齐了:张幼林之外,一、二任掌柜也都是男主角,张幼林的正气加上庄虎臣的忠勇、王仁山的经营智慧,三而一地构成了中国“优秀男人必须具备的品质”。
都梁笔下的女性相对单线条,在男性话语体系中,女性往往不在场。这也是对现实生活中性别认知的真实反映。“北京爷”都梁把男性性别写活络了也就足够了。话是这么说,他笔下的女性角色绝不单薄。《百年往事》里的张李氏主持大业是在“幼主”未能当家之时代言――代替夫权、父权在场。对待故人遗物胜于生命,舍物救人之际体现出的丈夫气没几个男人做得到。都梁欣赏的女性文学角色应该都像《百年往事》里的少奶奶何佳碧、《血色浪漫》里的周晓白、《亮剑》里的田雨、《狼烟北平》里的杨秋萍一样敢爱敢恨,执着一念,直肠子,多有丈夫气。
都梁的准发小水木对都梁作品下的案语极为精准: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智若愚,大直如曲,大雅似俗,大巧先拙。都梁盛名之下保持了难得的自省,“侃来侃去,吃吃喝喝会毁了我的创造力”,他认为“作家就该坐在家里,静静地思考,感悟人生”,这和他的身份、修为和自律意识分不开。
四部作品文学之外的文本意义可以说颇为耐人寻味:《亮剑》可以说是民族刚性人格养成,《血色浪漫》则是男性励志,《狼烟北平》可以当作爱国主义教材,《百年往事》则是一部管理学大戏,从中可以学企业管理,学商业智慧,学人生规划。另一方面,都梁本人的人生规划可以说非常圆满,他的角色变身本身,可以当作绝好的励志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