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思量》是朱以撒先生结集出版的第三本散文集。
封皮素洁淡雅，摩挲其上，顿觉一缕清新之气徐徐飘来，经意不经意间，展开我阅读的羽翼。
取名《纸上思量》，显然包蕴深厚。思量，这有着浓郁文人色彩的词语，似乎蕴含着作者援笔濡墨时细微玄妙的心灵起伏，是一种平和舒缓的思维方式，也是一种哲
随意翻开这本集子，我们不难发现，作者的目光总是乐意投向一些卑微、阴柔乃至缥缈的意象。例如“风”、“尘埃”、“影子”、“纹路”、“烟水”等等，有时作为背景，轻描淡写、一笔而过；有时则作为一个具体的主题大着笔墨、镂刻愈深。
譬如说，《在风中长大》中，作者就对自然界的“风”，及其与人发生的种种联系进行究诘思考、层层剥析，引出一连串发人深思的哲学命题。“风”太难描述了，就如古人所形容：“荡乎其无形，飘乎其远来，既往而不知其迹之所存者，是风也。”因其无形，无法捉控，所以难以抵达笔端。
对于人类而言，风似乎与生俱来，伴随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一缕风也就诞生了。一个人不能脱离风而独立生存，正如一个生命体不能超乎自身的皮肤一般。但是，风往往以千变万化的姿态与人类发生种种联系，冥冥之中带着神秘的色彩。拂面而来的微风使人清悦，飞沙走石的狂风令人生厌，而视生命如草芥的台风则让人心生畏惧。朱先生在文中是这样阐释的：“在这个维度上的人与城市，注定要不断地面对暴风雨带来的灾祸，人类无法拒绝风，无法改变风的走向，人的自尊自信受到了风的挑战。”我们应该接受这个现实，在风中慢慢长大。
而面对旧时文人的命运，作者的体验又是如何呢？朱先生把目光投向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在《暗影》中他这样思索受害文人的共同命运：“对于文人叛逆的惩罚，历来有许多相似之处，让其远离展卷奋笔的精神生活，隔绝精神层面的交流，去从事生疏繁重的劳役，试图从精神上，还有肉体上来瓦解。”
读罢，有一种心灵的觉醒和灵魂的反思。
古有不尽之情，今无不写之景。如何让一个陈旧的主题鲜活感性地来到这不断前行的笔端，这就要求一个写手要具有敏锐的目光和深度的思辨能力。朱先生的散文越写越具有个人情调了，这就是所谓的个人文风。他可以随手取一物象，款款向前，信笔所至，自成一体，无不充满哲思的灵光。
文因时变。相比于朱先生早期体制宏大、雍容浑厚的行文风格，这本集子明显少了一份驰骋奔腾的烟云和神游万古的气势，而变得清新活络，悠游自在。我以为，像这样轻松简洁的行文方式更能袒露一个人的心性，更能显示一个人智慧的灵光。况且，这种潺?徐缓的行文方式，有如一弘清澈的山间细泉，悄悄潜浸，让人深味品咂，妙思万端。
在这个“有身如梏，有心如棘”的浮躁年代，如何让我们的心灵更贴近生活的本真，如何让自己的灵魂更亲近朴素的境地，这些问题都是值得我们作深度探寻和反思的。
此时，我们不妨停下脚步来翻翻这本充满智性的集子。
徐徐展开中，一股真实质朴的力量将毫无掩饰地引领我们进入生活的内核，无限思量……
□梅学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