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指纹乃一个国家民族的文化生命特征表征,作家作品大抵部分地呈现着一个国家民族的基本文化编码。如今,我欣喜地读到董洪运先生的《吕梁赋》,为其纵横捭阖、大气浑成的精神高位和大文化启示而震撼,同样也为其尽呈赋中的拳拳爱国心殷殷爱民情而感动。一般而言,“汉赋”这种文学体裁很容易滑向空洞无物的形式主
中国“赋”体现了民族的基本文化特征,不仅在赋、比、兴的《诗经》创作手法上,而且体现在威震一时的“汉赋”体裁宽博高远上。可以说,汉赋是汉民族文化特有的一种文学形式,历经两千年而仍有相当旺健的生命力。在我看来,赋体文学有着曲折漫长的进化史,战国中晚期乃至汉初是赋体文学形成期,表征了中华民族喜大求全的审美理想和“假象尽辞”的抒情方式,具有铺陈扬厉大气盘旋的风格美。
新时期以来,伴随中西会通和大国文化的再发现,中国文学精神当代重估呈现出的新态势,赋体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而出现了再度兴盛的局面。《光明日报》近来开设“百城赋”新栏,刊出《西安赋》、《宜宾赋》、《酒泉赋》等五十多篇赋文,在全国掀起创作名城名市赋热潮。在我看来,赋体在新世纪的再度辉煌说明:这种古老的文学形态――赋体,在21世纪的中国仍有强大的生命力;赋体不再是文人之间的文学把玩品,或者被权贵者赏识后的进身之阶,而是在新的国际文化语境中将赋体与书法完美结合,成为当代人公共艺术的重要部分;赋体不再是空洞无物的无病呻吟,而是山川历史风物之美溢于言表,显示中国巨变之审美话语的抒情写照。
董洪运先生《吕梁赋》热爱家乡田园,对山水风土本土人情体悟尤深:“千峰横空,万壑纵地。云崖雾谷,皆隐藏宝之门;长阡短陌,广通致富之路。春风一拂,陂绿花开,宛若桃花源中;天寒地冻,河锁雪飞,景应沁园之词。林壑深幽胜太行,收罗眼底不辞忙。此邑也,春秋为晋国之疆,战国乃赵君所辖。属隶频变,胡汉交融。永宁汾阳,兵家必争。吴城军渡,古多战事。雄关险隘,旷古烽火;美谈悲忆,不绝史书。”没有一片赤子之心难有如此历史情怀,没有对生养死葬大地的深刻大爱难以有如此黄钟大吕般的豪迈。在山川神奇俊秀中,体现的不正是中国人的畅神山水的情怀?讴歌的不正是中国人自强不息积极进取的精神么?!
历史风云在眼,经验总结在心:“碛口古镇,千年风云。盛衰荣哀,百大濒危。太平之岁,商贾云集,战乱之秋,戎马倥偬。水旱码头,最堪凭栏,洪波涌动,沙风苍凉。涛声依旧,不闻船号棹歌;残仓破铺,何见茶马风霜。青莲之笔,难状其景;子美之襟,岂抒关怀?”在这怀古之幽情中,我们体悟了千年风云中的盛衰荣哀,更在李白杜甫的诗情中,感悟了生命的情怀。
在那古色古香的典雅文字中,升腾起一片忧国忧民的人文祥云,一片绵延文化的精神传承之心:“立产业,构民生之根基;兴教育,造振邑之英才;开门户,徕天下之要素。铁路飞架,苍龙舞长空;公路?峰,猛蛟起大渊。建机场,辟云衢于青霄;通航线,翱银鹏于九天;畅物流,谋货殖于万国。公明廉威牢记,允执厥中不忘”。以经济产业为先,大兴教育,广开门户,推进文化输出与物产贸易,这是多么朴实而坚定的战略计划,而公明廉威允执厥中,又是多么高迈的从政要求和人生自律的境界。
自我定位冷静而清醒,指定的目标清晰而又颇具开拓精神:“仆出蓬门,民艰尽悉。虽年届天命,而锐意风雷。为政虽居一邑,兴衰牵于一国。敢不诚竭驽钝,以七尺微命,效之三百五十五万人民乎?方今吕梁,百业正举,上下同心,共谋发展。三大工程,宏韬伟略,双百双千,广厦之基。励精图治,争雄三晋不远;开拓奋进,笑傲神州有期。”我想到,如果我们几千位县长和千名市长都能如此“励精图治、开拓奋进”,中国现代化的进程将大大推进,大同社会的美景必将早日到来!
在中国文化传统中,虽然“道不远人”,但同时“道”也是可望而不可即,即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艺”乃技能技艺术数之类,在传统中并非重中之重,大抵处在传统“经史子集”四部的“子部”、“集部”中排名靠后而被视作“小道”,仅仅“可观”而已。可以说“赋”体作为文学中的边缘化体裁,但是“技近乎道”,这一文学形态仍在表现大国气象和人生内在豪情上,颇具独特高迈之视野,在如今大国崛起的振兴气象和文化创新中有其重要价值。
中国精神体现在“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可谓无所及而又无所不及,这已不仅是“道问学”的问题。作者吸收了历代贤哲们的文化内涵,吸纳了传统经典深厚的智慧而不断精进,创作出具有如此深刻文化内涵和立意大作。其在“做赋五诀”上达到了形式之美:题旨高迈独特,立意广大精微,择事出经入史,琢句骈骊相间,韵律飞光流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