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园一角。萧潇摄
“9・11”恐怖袭击在世界其他地区多已淡出记忆，但在美国则乃余痛未消，每逢周年，都要举国追悼，下半旗志哀。今年
纪念园建于五角大楼正西一段开阔地上，正好隔路与阿灵顿国家公墓为邻。这是当年美航77号班机撞向五角大楼的那一侧；园区距五角大楼约五、六十米远近，以一铁栅栏相隔。当年班机撞向大楼时，楼中遇难军人125人；机上无辜旅客59人，因此罹难人数为184人（此外有6名劫机分子）。其实，在此大不幸中所幸的是，五角大楼正西的这一侧当时正在内部维修，因此，许多办公室已经腾空，相关人员和军事机密多已转移，否则美国国防部的损失将难以估量。
纪念园为每人建一“纪念凳”以志纪念。纪念凳主体为一长方形不锈钢板，约3米长，近半米宽，从地面向上扬起半米高后再水平伸直，形如条凳；上面铺就花岗岩贴面，悬空端顶部刻有姓名；其正下方则为一泓长方形小池，内置灯光，夜间水波鳞鳞，辉光闪耀。如有亲人一起罹难，除据其年龄另立纪念凳外，其姓名还同时刻于亲人池边的钢板上。
纪念园地面由小碎石铺成，并按飞机撞击方向以不锈钢条划出道道平行的条格，每格代表一个年轮；纪念凳再按罹难者出生年代由南向北一一排列于条格之中。不过，纪念凳悬空一端如果是由西向东指向五角大楼方向，则为机上乘客；如果纪念凳悬空端朝向西面的阿灵顿公墓，则为在五角大楼内罹难的官兵。
纪念园只有南面一个入口。右手边是一杆不高的美国国旗，其下横一黑色花岗岩石碑，左边刻有“五角大楼纪念园”几个大字，右边?着“我们将永志不忘”的字样，并注明是献给184位牺牲者的。再往里为另一黑色横卧碑石，上面刻着所有罹难者的姓名。近门园区略显空阔，因为第一排，只一人，那就是1998年出生，年仅3岁的达娜；其后四排为空格,到第8排才是达娜的姐姐,8岁的佐伊。她们是随父母一道乘机前往澳大利亚度假的，没想到飞来横祸，美好的假期憧憬化成一场不醒的梦魇。
中部条格中的纪念凳排得较为密集，一格中有时竟多达10人左右，且多面向西方，是在五角大楼中工作的四、五十岁的青壮年军官。让笔者感到意外的是，在1936年的条格中竟然出现一位华人名字，其拼音为Z H EN G Y U GU AN G (郑玉光，音译)，从所采用的拼音推测，应是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华人，属于机上乘客，纪念凳下的池水中则刻有另一名字YANGSHUYIN(杨淑茵音译)，这应是同机旅行的一对老夫妇，不幸葬身于异国他乡。最后一排也是一凳孤独，其人是1931年出生、71岁的亚姆尼基，他同样是机上乘客。亚姆尼基原是海军飞行员，曾参加过两场海外战争，还曾经历5次战机出事的危险，戎马一生，平安度过，何曾想到所乘客机会撞向自己曾工作过的国防部大楼？
为便于人们寻找亲人，纪念园东西两端各有一半米高矮，由石板叠成的矮墙，墙正上方为平台，可以坐人，上面则刻有纪年，指示着地面上条格所属的年代。如果访客知道亲人的出生年月，可先在矮墙上找到相关年代，再沿其所对应的条格即可寻到亲人的纪念凳。西侧矮墙后又有一墙，有如一排屏风，将外侧的公路隔离。其实此墙另有用意，其由南向北逐次升高，每一纪年升高一英寸，从南面最低的3英寸升高到北面最高的71英寸，以对应着标示前方罹难者的不同年龄段。
纪念园于2006年6月15日破土动工，历时两年零3个月完成，总造价为2200万美元。建造资金并非由政府拨款，而是由罹难者家属募集而来，国防部只是无偿地提供了这块约2英亩的土地。2003年5月，罹难者家属成立了一个名为“五角大楼纪念基金”的非赢利组织，开始向海内外募捐。AT&T电讯公司、波音公司、福特和克莱斯勒等汽车公司，以及前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夫妇等都作出捐献。
设计图也是从全世界范围征集的。由11位专业建筑设计师、两位国防部长，以及罹难者家属组成的评审小组共收到设计图1126份，但最终为众所公认脱颖而出的是来自纽约的贝克曼和凯斯曼这对年轻美国夫妇的图纸。其杰出之处在于，它刻意淡化了此类纪念物所特有的凝重肃穆氛围，而代之以公园式的轻松明快色彩。为此，条格间星罗棋布地点缀着85棵一人多高的小枫树，枫树落叶迟，秋季杏黄，初冬艳红，自成一景。游人或漫步其间，或坐于凳上（允许游人坐卧），一如小憩于公园长椅：微风过处，树叶在头上沙沙作响；池水在脚下淙淙有声，可抚慰心灵，忘记哀伤。园中沙石地面也别具深意，不见茵茵绿草，而是用匀净的灰黄两色细小碎石辅就，游人行于其上，发出沙沙声响，如闻亲人脚步，引人遐思冥想。笔者两次前往，看见有人蹲地细观，有人驻足沉思，有人在其上放置照片鲜花，也有在池边插上小小星条旗。更有不识愁滋味的孩童，或坐或卧于纪念凳上，或击水扬沙于水池一旁，嬉戏玩耍，平添了一副游园景象。
纪念园在“9・11”开园这天，在五角大楼南停车场举行了盛大的纪念集会。总统、副总统，内阁成员和国会议员均出席仪式。布什在致词中表示：“9・11”改变了美国，人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自那时起，美国决心御敌于国门之外，这确保了在长达2557天中，美国的国土再没有遭受恐怖袭击。布什的这段话无疑是在为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战争作委婉辩解。在遭受“9・11”袭击后，美国一度赢得了全世界的同情与声援，欧洲人喊出了“我们都是美国人”的口号。但美国人的爱国激情和全世界的同情却被新保守主义势力所劫持，发动了不得人心的伊拉克战争，由此逐渐失去了世人的真挚同情与道义支持。当人们在五角大楼纪念园向无辜的罹难者们志哀时，他们可曾想到，在东面近在咫尺的阿灵顿国家墓园里，安葬着在伊拉克战场丧生的数以千计的美国官兵，新的遗体还在不时运抵下葬。“9・11”七年后，恐怖威胁远未消除，战火还在延烧，悲剧仍在发生，前来两处凭吊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他们在痛定思痛之后，不能不反思这场打了数年的反恐战争的成败得失，其观点无疑将在11月初举行的总统大选中得到充分表达与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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