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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日子

2008-11-0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郭齐勇 我有话说
我们敬爱的萧父老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萧远世兄、萧萌师妹告诉我与根友学弟:九月十七日十六时三十分,老师因呼吸衰竭和心力衰竭平静地走完了他八十四岁的人生道路,走的时候十分安详。萧远兄说,老师其实早已悟透人生,安排好生前生后事,可谓功德圆
满,寿终正寝。只是齐勇等卅载追随,顿失依怙,悲痛之情,何可言喻?我们的心情无比沉重……

师座是西历七月十七日晚住院的,病因是老年慢性支气管炎与肺部缺氧。住院后即需要用呼吸机(先用小型便携式的),不久有所好转。但八月初病况加剧,住进监护病房。在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多次去医院探望,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与他说话、谈心……

上图为萧先生遗墨

老师住院的前一天,七月十六日上午,我提了两个冰糖西瓜与一盒杭白菊去府上看望他老人家。师妹把他用轮椅从房间里推了出来,我们一起帮助他坐在沙发上。这是前所未有的。老师的脚肿了,我摸了一下他的脚,又往上卷起他的裤腿,察看小腿,小腿并不肿。老师真有一点衰老了。师妹悄悄地对我说,今天好像又是一个转折点,不能下地走路了,要用轮椅了。老师见我来了,很高兴,首先问我,你与根友最近到北京出差去了?我向他老人家汇报了承担重点教材《中国哲学史》的缘由与过程。老师断断续续对我讲了儒家道德价值的重要性,特别是个人道德的重要性,一再肯定儒家核心价值。我懂得,他是针对当下的贪腐的,针对社会上的金钱挂帅,唯利是图,物欲横流而言的。老师很高兴地看我送给他的拙文集《中国哲学智慧的探索》,我念“后记”中有关本学科点的几段话给他听,他不断点头。我介绍了“珞珈中国哲学丛书”的缘起与实施。

这一次明显感到老师的心力不足了,他有时想说话,嘴在动,但说不出来,有时说的话声音很低,有的听不清,师妹还帮我翻译了几句。一个多月前,我去与他聊天时,并不是这样的。当然,老师大多数的话还是清楚的。我坐了一个多小时,告别之前,他还提醒萧萌师妹,把李守庸先生托师妹转送给吕有祥师兄的书让我带走,便于转交吕师兄。由此可见,老师的记忆力还不错。

记得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不久,萧老师给我打来电话,声音不大,用语急迫:现在为灾区捐款,你们都捐了吧,我也要捐。我说,学校的意见,离退休老同志可以不捐。他说,那怎么行,这么大的地震。我知道,自地震发生时起,他就密切关注灾情,他的心早就与他的家乡四川人民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了。我说,您放心,我明天到院里去代您捐款。第二天,院办程幺娥主任告诉我说,萧先生已经托程静宇老师带了五百元钱来了。原来,头一天与我通话后,程静宇老师去他家小坐,他急切地托程老师办了。

老师一生关心百姓疾苦,一辈子为人民呼号。记得约三十年前,他曾在课堂上背诵郭沫若为杜甫草堂题写的对联,“民间疾苦,笔底波澜”云云。

今年四月,我受国学试验班同学们的委托,向老师求墨宝。同学们自办了习作刊物《志学》,让我请萧先生题笺,萧老师欣然应允,用繁体竖行题写了几幅,供同学们选用。老师对国学后生寄予厚望。我们自2001年在武大创办国学试验班以来,我时常向老师汇报,请他提意见,他非常支持,提了不少建议,尤其赞赏我等让同学们直接读经史子集的基础文献的做法,一再肯定国学班、中西比较哲学试验班抓原著经典导读的经验。

九月十一日在四川师大“经学与中国哲学”大会上,我向与会者报告了萧老师的状况,那是因为来自海内外的学者都关心他,问候他。我在大会报告论文之前,代表他的家属与武大的同仁感谢各位对先生的关爱。我在会下也向他的老朋友钟肇鹏、蒙默、贾顺先等先生报告了老师的病况。我在会上还讲了这样几句话:萧先生时刻不忘四川,他对四川的前辈学者,如廖季平、蒙文通、刘鉴泉等,如数家珍。萧先生对我们的身教与言教,令我们最为感动的,一是他的“人格美”,二是他的“博通”。萧老师有自由开放的心灵,堂庑甚广,通观儒释道,涵化印中西,打通了文史哲,甚至通晓诗词歌赋,棋琴书画。他是明清哲学的专家,但明清之际启蒙思潮只是他的一个论域,不是他的全部。他用心血开辟了不同的学术方向与领域,培养了不少的后生。

没有老师就没有武大的中国哲学学科,也没有我。老师对我恩重如山!老师走了!真想不到从此将天人永隔!回想起老师言传身教的一点一滴,不觉泪下沾襟。老师的精神与事业永在!光大老师的精神与事业,是我毕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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