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村人抹不去的记忆
黎明村,一个位于毛乌素沙地边缘的小荒村。
记者曾于1998 年、2000 年、2002 年、2006年对宁夏盐池县黎明村进行了四次采访,见证了黎明村的惊人变化:一访时,黎明村为躲避风沙刚刚分成四处,留在原地的只有两户;二访时,原址只剩下一户;三访时,那一户
带着对黎明村的牵挂,我于最近又对黎明村进行了五访。
荒漠化相当严重的黎明村,距毛乌素沙地很近,一直以“盛产”黄沙闻名。风沙,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当记者第五次踏访时,却再也感受不到风沙的灾害了。地面上,也看不到四处游荡的黄沙了。“现在基本没有风沙!风还会刮的,但风里不携带沙子。地面也不起沙了!”36岁的妇女侯艳巧说这些话时脸上布满了沧桑。
村民组长白学军更是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记者: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风沙了!
侯艳巧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从青山乡嫁到黎明村的。她记得那时风沙特别大,一刮风就把门堵死了,人都出不去。一场风沙过后,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沙岭。有时,黄沙把半边墙都掩埋了。一年到头,好像有清理不完的黄沙。
白仁、崔福香一家是最后搬离黎明村的。两位古稀老人在位于“北梁”的新家里向记者回忆起往事:因为缺钱,他们一家独自在老地方苦熬了好多年,才搬到“北梁”。黎明村风沙最大的时候,曾压倒过院墙,两头肥猪被活活压死。有时,在屋里端着碗吃饭,不一会碗边上就落下一层沙子。至于黄沙掩埋农田、飞入橱柜、钻进被窝的事就更多了。
黎明村人何以不再受风沙的气了
乱采滥挖和过度放牧,是造成黎明村及周边地区土地沙化的最直接、最主要的原因。
过去,每年春秋两季,乱挖甘草的农民都会蜂拥而至,演变成年复一年的生态灾难,甚至演变成一次次流血械斗。而过度放牧,更是给脆弱的草原带来灭顶之灾。全县714万亩草原,竟有539万亩沙化。
要改变生态环境,就要改变传统的放牧方式。2002年8月14日,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建国在“宁夏中部干旱带生态建设工作会议”上提出:从2003年5月1日起,在全境禁牧!饱受过度放牧之苦的盐池县听到这个决定,在当年11月就“迫不及待”地提前禁牧了。
陈建国书记当年在大会上说:“全面禁牧,对宁夏人民来说,是一场革命;对改善生态环境来说,是投资最少、见效最快的措施。”果然,这些话很快就应验了。
过度放牧对脆弱草场的破坏几乎是毁灭性的。成群的羊只不仅毫无保留地啃食本已相当稀少的草叶,而且肆无忌惮地踩踏相当松软的沙土,致使不堪一击的土壤迅速沙化。当这一切全部停止之后,草原便得以休养生息,加上人工种树种草,植被恢复得很快。
不可一世的风沙,被“招安”了,黎明村人也就不再受风沙的气了。
黎明村人挥手向贫困告别
禁牧了,羊还能不能养?畜牧业的出路在哪里?舍饲养殖,让黎明村迎来了“黎明”。
正养着180只羊的侯艳巧,在羊圈旁向记者历数了舍饲养殖的种种好处:放牧时,要五六个月才能出栏,舍饲养殖,三个月就可以出栏了;放牧时,一只羊只能长到二十七八斤,舍饲养殖,可以长到四十多斤;放牧时,一只母羊一年只能产一只羊羔,舍饲养殖,一只母羊两年可产三只羊羔;此外,舍饲养殖还可以减少羊只体能消耗,省工省时。侯艳巧告诉记者:放牧时,她家养了四五十只羊,每年的收入也就是四五千元;现在,每年出栏羊只都有六七百只,收入可达三四万元。舍饲养殖,改变了黎明村人的生产方式和传统观念:原来,羊也可以这样养!原来,羊也可以像猪、狗一样“吃等食”!
白学军告诉记者,黎明村已被列为羔羊育肥基地。目前,全村绝大多数人家都养羊,最多的人家养羊五六百只,一年可出栏4次。
过去,放牧没有让黎明村人富裕,现在通过舍饲养殖,黎明村人的腰包却鼓了起来。
乱挖甘草曾让野生的甘草濒临绝迹。现在,黎明村种植了四五百亩甘草,将有丰厚的回报。白学军充满自信:黎明村会一年比一年强。
黎明村是否该再一次搬迁
黎明村人有了钱,生活水平提高很快。但居住分散带来的种种问题日益显现出来。供水、通电、通路、通讯、安装有线电视等都深受影响,乡亲们的沟通联络,也不像没分开时那样便捷、随意了。记者问白学军:村里要召集个会议或发个通知怎么办?白学军告诉记者,他们在几个“梁上”都选了村民委员,有事只好通过他们来通知。
当初,为躲避风沙而四处搬家的问题,全部暴露出来了。黎明村人开始反思,对有些问题看得也越来越清楚了:居住如此分散,干什么事都难。
从白学军家里出来,记者在院子里见到几位妇女。她们对记者竟异口同声地表达了一个愿望:希望重新规划、建设,将全村人重新聚到一起。现在的黎明村,太不像一个村了,受到的限制也太多了。黎明村会再次搬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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