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杭州的爱鸟论坛上有网友发帖：杭州湾跨海大桥已经成飞鸟“百慕大”！这是怎么回事呢？
杭州湾跨海大桥2008年5月1日通车，北起浙江嘉兴海盐县，南至浙江宁波慈溪市，全长36公里，横跨整个杭州湾。这座世界桥梁史上建筑难度最大、也是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成为杭州湾上一大奇观。
然而
杭州湾大桥养护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其实，大桥在竣工前，他们在桥面上就发现过大量鸟的尸体；通车后，他们在清扫大桥时还会发现一些鸟的尸体，尤其是雨、雪、雾等恶劣天气的时候，死鸟还会更多一些。
折翼而亡的是什么鸟
杭州湾大桥上的死鸟是什么鸟？北京师范大学动物学副教授赵欣如猜测，死在桥上的绝大多数应该是迁徙鸟，也就是候鸟。上海野鸟会观察爱好者一年多来的实地观察佐证了赵教授的猜测：桥上的飞鸟尸体，候鸟偏多，其中信鸽和水鸟居多，大雁和野鸭等飞得高的鸟，并未发现过。而且，死鸟在大桥上出现较多的是在春秋两季，此时，正是候鸟迁徙的季节。死鸟，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迁徙鸟。
据华东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唐思贤副教授介绍，世界上总共有8条重要的候鸟迁徙通道，其中的西太平洋通道、东亚到澳大利亚通道和中亚到印度通道都跟我国候鸟迁徙有密切关系，而杭州湾跨海大桥正好处在东亚到澳大利亚这条通道上。
位于杭州湾跨海大桥南侧的大片开阔的湿地，系中国八大咸水湿地之一。这里有广阔的滩涂，也包括大片的芦苇荡与荒草地，有候鸟喜好的环境和丰富的食物。
唐思贤说，杭州湾大桥附近的杭州湾湿地处在这条通道的中间位置，是很多鸟类迁徙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每年四五月份，它们如期从南方飞来，在这里停歇20天左右后继续北行。秋天到了，它们又往南飞，在九、十月份再次到这片湿地歇脚觅食。
据宁波市林业局人士介绍：在这些候鸟中，既包括地球上迁徙距离最远的?鹬鸟类，也有斑嘴鹈鹕、黑脸琶鹭等珍稀濒危鸟类。目前，湿地内的鸟类有102种，有8种珍稀鸟类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其中朱?则是国家一级濒危鸟类。
多次实地考察后，澳大利亚著名鸟类生态学专家、?鹬鸟类研究组副主席菲力史卓先生曾这样说过：“如果没有杭州湾湿地这样的中转站，它们就飞不到目的地。”
令人遗憾的是，许多迁徙鸟飞越了万水千山，却意外地在杭州湾大桥上折翼了。
迁徙鸟为何死在跨海大桥上
杭州湾跨海大桥上死鸟频繁出现，不禁让人联想起位于北大西洋马尾藻海的恐怖而神秘的百慕大。唐思贤认为，唐突地称杭州湾跨海大桥为飞鸟的“百慕大”，未免太夸张了。他介绍说：“刚开始看到死鸟时，正当禽流感流行，有不少人怀疑是禽流感的原因。后来禽流感基本消失了，飞鸟死亡的现象仍旧屡屡出现。所以，我们才把怀疑对象转移到大桥上。”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迁徙鸟死在跨海大桥上呢？
唐思贤说，体力不支是一个原因。鸟在迁徙过程中，本身就会有少数个体由于体力不够充沛或者身体不够健康而自然死亡。如果个别鸟由于体力不支而掉队，在到达杭州湾时又被跨海大桥上的灯光误导，把大桥当作是“驿站”而降落下来休息，这就会导致这些鸟被饿死或者累死在桥上。
有记载显示，迁徙是候鸟生命里死亡率最高的时期。一些老弱病残者在长距离飞行中，如穿越欧洲马耳他海峡或撒哈拉沙漠，由于寻找不到歇脚的地方而累死。
另外，唐思贤说，鸟的趋光性也可能是导致鸟死亡的一个重要原因。以前在海边或者岛屿上的灯塔附近总会发现很多鸟的尸体。因为鸟在晚上飞翔的时候，看到明亮的光就喜欢扑上去。
“因为迁徙鸟的一些猛禽类天敌多是日行性，出于自我保护，迁徙鸟开始选择夜间迁徙，以避开天敌。”赵欣如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说，夜晚大桥上的灯光很可能会对鸟产生吸引，使它们飞向大桥，误撞在大桥拉索上而死。他还认为：鸟在迁徙过程中的定向机制也可能是造成它们撞到桥上的一个重要原因。
赵欣如说：“鸟在迁徙的时候大概有三种定向机制：地磁场定向、天象定向和地标定向，其中地标定向是选择山脉、海岸线、悬崖等迁徙途中标志性的地貌来辨别方向。近几年来中国的跨海大桥建设特别多，鸟类很难适应这种突然出现的新地标，新建的大桥和大桥上明亮的灯光很可能会被鸟误认为是水岸线从而错误落下来。”
杭州湾跨海大桥上车道两边都有灯柱，约有2800个,还有187条斜拉索。夜间鸟儿朝着有灯光的大桥飞去，撞到灯柱或斜拉索而死。这一说法得到中国动物学会鸟类学分会理事魏天昊的认可。他说，在云南及附近省区，某些山垭口在秋天晚上点起火堆，就会出现“飞鸟扑火”的现象。最初人们以为是鸟儿“集体自杀”，其实这与鸟的趋光性有关。
魏天昊通过查阅资料发现，鸟儿对黄色光特别敏感，因为其穿透力强。而大桥上的多数照明灯及行驶在大桥上的汽车闪烁的都是黄色光。同时资料显示多数中小型鸟类都是夜晚迁徙的，这似乎恰好解释了为何夜间鸟儿撞死的更多。
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副主任侯韵说：“我们的专家正在研究死鸟原因是否与跨海大桥的修建有关，希望很快能得出科学结论，以便今后在海上设计建造大桥时考虑到对候鸟的迁徙影响，采取一些措施来保护鸟类。”记者了解到对杭州湾跨海大桥鸟类的监测已结束，有关资料正在汇总，这项研究结果将在3月底左右公布。
鸟撞大桥问题应引起重视
目前，我国跨海大桥正越建越多，比如东海大桥、正在建设中的港珠澳跨海大桥以及计划建设的琼州海峡跨海大桥等，如何解决鸟撞大桥的问题已经变得至关重要。让人遗憾的是，我国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到目前为止尚是一片空白。
北京师范大学生态学研究所教授张正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国在建设大型的工程项目前进行环境影响评估，调查该项目可能对生态环境造成的各种影响。但是进行动物影响评估的不是很多。青藏铁路建设中铁路的设计者事先就考虑了工程对周边野生动物的影响。专家首次在国内大型工程中引入了野生动物通道，以保障藏羚羊以及沿线各类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不受太大影响。
“目前国内的鸟类专家对鸟撞桥事件没有进行过太多关注，如果能以杭州湾跨海大桥为契机，研究鸟撞桥的内在原因，对以后各种跨海大桥和大型建筑物的建设都会起到一定的指导作用。”唐思贤对记者说。
侯韵说，包括杭州湾大桥以及将来建设的渤海湾大桥，都是在鸟类迁徙的通道上，是否对候鸟迁徙带来影响，确实需要好好地科学论证。
据《没有我们的世界》一书介绍，上世纪80年代，人们估计，单在美国每年就有接近两亿只鸟因撞塔而殒命。而死伤最为严重的是候鸟，尤其是在夜间飞行的候鸟。为了避免飞鸟的撞击，在美国很多灯塔上都安有警示灯。针对飞鸟撞桥，国外有的城市在桥上悬挂很多醒目飘扬的反光条和反光板，以警告飞鸟。还有网友建议，在杭州湾大桥灯杆间横拉和竖挂五彩旗，可警示飞鸟晚间避开灯光、大桥建筑和大桥形成的回流气旋，有效减缓飞鸟高速飞扑灯光和大桥的速度。而五色彩旗形成的光谱折射可大幅降低黄色光对飞鸟的吸引，使飞鸟有效避开大桥和灯光。
在杭州湾跨海大桥尚未竣工时，杭州湾湿地办对外宣布，要将杭州湾湿地建设成为世界级的候鸟栖息地和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观鸟湿地。杭州湾湿地办副主任查文涛表示，等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对飞鸟撞桥的研究结果出来，查明原因后，立即会作出相应的补救措施。
有专家认为，杭州湾大桥位于候鸟迁徙通道上，是否对候鸟迁徙带来影响，需要科学论证。（资料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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