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客观地说,今年柏林电影节的参赛影片没有让人振奋的作品,红地毯上的明星也没有蓝色海岸边的法国戛纳电影节和梦幻的威尼斯电影节上多。有媒体评论说,今年参赛影片中充斥着阴冷和失败的男人角色,这对于喜庆的60大典,未免有点遗憾。
从重政治走向重艺术
柏林电影节从一出生就是一个政治的产物,它是西方的橱窗。作为东西方对峙的前沿,柏林电影节曾经骄傲自称为是世界上唯一只谈“东西”,不谈“南北”的国际场合。自十年前,东西柏林合二为一以来,柏林电影节也在不断地寻找自己的方向,柏林电影节还能发扬什么特点呢,它将向何处走?
今年大奖最佳影片金熊奖颁给了由土耳斯导演赛米・卡普拉诺格执导、土耳其和德国合拍的《蜂蜜》。电影讲述的是一对父子的故事。父亲是生活在土耳其东部高山里的峰农。6岁的约瑟夫喜欢默默地跟着父亲在神秘而幽静的森林里养蜂。有一天父亲为了寻找一种稀少的蜜蜂去了遥远的森林,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蜂蜜》是赛米・卡普拉诺格近来导演的“约瑟夫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它继续了前两部《蛋》和《牛奶》确立的优缓、宁静、质朴的风格。导演在影片中放弃了电影配乐,而只使用蜜蜂的嗡声和树枝断裂声,使人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优美宁静之中。就是这样的一部唯美的艺术片打动了评委,它击败了《强盗》、《捉刀手》和《犹太人西斯》等被广为看好的影片捧得金熊奖。
《蜂蜜》剧组在柏林电影节上。
俄罗斯影片《我如何度过这个夏天》也是本届电影节的赢家。它讲述在俄罗斯北极附近一个荒无人烟小岛上的气象站中,两名气象观察员单调的生活。故事情节枯燥,完全靠影片中仅有的两个演员多比亚津和普斯科帕里斯的精彩表演和镜头记录下的自然风光取胜。两位演员也因此获得最佳男演员银熊奖。该片还获得艺术成就银熊奖。
《蜂蜜》和《我如何度过这个夏天》的获奖是评委会对影片艺术性的肯定。而那些贴近社会,探讨伊斯兰与西方社会的冲突(《在路上》、《沙哈达》)、罪犯重回社会(《强盗》)和表现极端的性行为问题的影片则无法获得评委的青睐。一向重视“政治”的柏林电影节看似加紧向艺术性靠拢。但是对于这些标新立异艺术片,电影本身应具的讲故事功能似乎被忽视。固然艺术家们可以为之沾沾自喜,但观众的对于这些艺术片获奖的意外让人为其票房捏了把汗。
对中国电影的厚爱
柏林电影节对于中国电影一直给予特殊的关爱。1988年张艺谋的《红高粱》获金熊奖,这不仅是中国电影敲开欧洲电影之门,也标志着柏林电影节发现了亚洲电影这块新的彼岸。从此中国电影人就与柏林电影节结下了不解之缘。
今年中国大陆两部参赛作品参与“擒熊”:王全安的《团圆》和张艺谋的《三枪拍案惊奇》。对这两部影片,很少有人抱有多大希望。这与去年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去年,陈凯歌携其力作《梅兰芳》参加第59届柏林电影节,大有志在必得之势。最后空手而归。今年,对于《团圆》被选为首映片已经很满足的王全安来说,获得最佳编剧银熊奖确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德国人对于这两部作品的评价也是喜忧参半,但总体好于中国国内对它们的评价。《团圆》讲述的是一个并非跌宕起伏的故事,这样一部沉闷、缺少明星的影片让德国人担心它不能给60大庆带来热闹气氛。但《团圆》放映后,反应则好了起来。德国《明镜》在线和《法兰克福汇报》的影评人认为,这是一部通过家庭故事表现社会变革的好作品。《柏林日报》评价说,《团圆》主题涉及了人类伟大主题:爱情与遗弃,内战与和解,还有支撑我们这个社会的价值观。这是一部具有教育作用的感人的电影。
当然也有不满意的,《世界报》说,只要是来自中国的电影,人们通常就会从中找到政治暗语,但它没有。这部电影则充斥着吃、喝和烹调场面,与其说作为电影节开幕影片,倒不如把它作为一个美食电影单元的开幕片更合适。柏林出版的《每日镜报》则认为,《团圆》过于沉闷,镜头毫无道理地缓慢,它费力地想让观众最大限度地理解它想表达的内容,因此也就造成毫无悬念和最大限度的乏味。
《三枪拍案惊奇》也像其在国内的命运一样,招致很大的争议。《日报》称这是一部怪诞的电影,开始有许多让人发笑的剧情。他写道,他身边的意大利电影制片人开始时还哈哈大笑,但在张艺谋让他的女主角在关键时候酩酊长睡的时候,这位电影人也就与剧中的女主人公同步打起了呼噜。《法兰克福汇报》认为,张艺谋拍的是一个大杂烩。剧情本身没有什么可笑之处,人们发笑的是剧中的特色演员的精彩表演。
然而《新德国意志报》影评记者皮特佐克则评论道,《三枪拍案惊奇》是一部可喜的小制作电影,它让我们再次看到,我们的生活中充满着荒诞:当我们越是相信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时,而恰恰是在做一件错事。《明镜》在线记者博希尔特对于张艺谋在《三枪拍案惊奇》对于美感的把握,喜剧台词和杂技表演大加赞扬。他说,这是一部小电影,却能给人们带来大快乐。
柏林工大中国电影问题专家冯德吕教授对本报记者说,尽管她很喜欢这两部电影,但她认为这两部电影不能代表中国电影当前的水准。《团圆》通过一部电影把众多东方文化的因素包括进去,是一部不简单的电影。汉学家雷曼多年来在柏林开了一家中国电影俱乐部,热心介绍和研究中国电影。他对本报记者说,张艺谋一直在探索突破自己,因为他有突破,所以才会引起争论,所以才会出现你越说片子“烂”,就越有人要去看的情景。他说,电影是大众的艺术,最终还是观众说了算。欧美的片商也不会被电影节的评价迷住眼睛,张艺谋的《三枪拍案惊奇》成为柏林电影节上卖得好的片子之一就是一个例证。评委员会主席赫尔佐克也说,评奖只是电影节的一部份,它没有实际的意义,甚至不重要。
电影节也圈地
奥斯卡奖得主罗曼・波兰斯基因执导《捉刀手》荣获本届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波兰斯基因被美国警方指控于1977年猥亵未成年少女被软禁在瑞士,没有能来柏林领奖。波兰斯基曾经在上世纪60年代获得过柏林电影节的金、银熊奖。柏林电影节在这个时候坚定地授予他最佳导演银熊奖,是对他的一种声援,表明柏林电影节对其获奖电影人的一种不放弃。柏林电影节虽以推出新人导演著名,但同时我们也看到获奖电影人多年后重现得奖场面,这是柏林电影节乐于见到的。
看过过去五年柏林电影节的获奖名单,不难发现柏林电影节对“第三世界”电影的厚爱。从2005年起,南非、波斯尼亚、中国、巴西、西班牙、秘鲁的导演相继获得金熊奖。最佳影片名单上唯独不见美国大片。好莱坞更偏爱戛纳蓝色海岸和水城威尼斯。当年柏林电影节从夏季转为冬季举行,正是为了避免与戛纳和威尼斯竞争,出于同样的理由,克斯里科和他的团队非常清楚他们为下一届电影节选片时自己的重点领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