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变前,东北的学术团体不多,其中较为知名的东北文化社总社设于沈阳,分社于吉林热河,以增进文化、辅助教育、扩大宣传为宗旨。随着日俄加紧对中国东北的分裂和扩张活动,开始豢养御用文人开展大规模“满蒙研究”,捏造所谓“满蒙独立”的“历史根据”,一时间“满蒙学”甚嚣尘上、无孔不入,边疆问题成为各界
受此影响,东北地区的学术团体遂偏重于对边疆史地、时政的关注。当时研究东北问题最具影响力的学术团体是金毓黻创办的东北学社。
金毓黻生于辽阳,191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而后返回东北;金毓黻很早就与日本学者多有接触,对“满蒙学”也有深刻认识,认为与美、日等国家相比,当时中国的很多学会专业性不强,体制也不够健全,而且还存在着传统结社中党同伐异的门户之见,严重地影响了学术界之间的研习交流。他深刻地认识到:建立专业性学术团体,加强学者间的沟通与互助,是促进致中国学术进步的关键环节;尤其在列强觊觎的东北,成立新式学会,立足于“东北研究”,以学术利器证明东北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驳斥日本侵略者企图侵占东北的诬编之言。
1929年10月,时任辽宁省政府秘书长兼教育厅厅长的金毓黻提议有志于东北史地之学者成立学术团体,获得同仁赞成,并和另一位志同道合的东北学人卞宗孟一起起草学会的规章制度。经过两个多月筹备,1930年元旦,东北学社正式成立,学人推举金毓黻、卞宗孟及王孝渔三人为干事。
20世纪30年代初在全国普遍建立的各种学术社团逐渐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学会制度,一般都有固定的组织方式,有指导性的章程,定期出版会刊和举办学术交流活动。金毓黻旧学根底深厚,同时又受到新学濡染,其创立的东北学社在诸多方面均具备近代规范学术团体的质素:
首先,学社有明确的宗旨:“专为研究学问而设,期以学术之团体树自立之基础焉。”“以发扬东北文化,倡导学术之研究为主旨。”其次,学社有固定的会刊。东北学社创办有《东北丛刊》,每月一期,作为同仁切磋学问、发表成果的重要平台。该刊辟有通论、学术、专著、文苑、佥载、纪事、通讯、书评等栏目;作者限于四类:现居于东北省;虽非居于东北,而其著作之内容与东北有关者;东北先正之遗著;虽非东北先正,而纪述东北见闻之遗著。稿件主要由东北学社同仁供给,但合于该刊主旨之外稿亦照样采用。东北学社以《东北丛刊》为学术交流和学术讨论的重要园地,逐渐将东北及全国各地东北史地学者联络起来,是当时研究东北的唯一一家专业学术期刊。金毓黻本人也为该杂志撰写了许多论文,如《东北释名》、《东三省舆地总略》等。
另外,学社有定期的活动。邀请国内知名学者讲学,沟通学术,提供学术信息。根据金毓黻《静晤室日记》所载,1930年1月12日,东北学社第一次演讲会,由社员董袖右讲《贵族文学与平民文学》。6月8日,东北学社公宴章士钊、汤尔和、吴廷燮等各界贤达,向诸公报告学社业务之经过,继由章氏演说,论作事以有恒为贵。9月7日,请章士钊讲演如何办好《东北丛刊》。10月19日,请高阆仙讲学,主张先理旧学,再究新学,反对附会西学。1931年3月29日,邀黄炎培、江问渔讲演，等等。
东北学社成立后,带动了一大批知识分子专门从事东北史研究。金毓黻也相继出版了《渤海国志长编》二十卷,补遗一卷,《辽海丛书》十集,《文溯阁四库全书原本提要》三十二册,《奉天通志》一百册,《宣统政纪》十三卷等宏篇巨作,成为当时东北史研究的开创和奠基之作,在国内外产生极大影响。东北学社的创立和活动,有力促进了东北地区学术交流和发展,堪称20世纪上半叶东北史地研究的重镇。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金毓黻被日寇软禁,限制人身自由,东北学社的活动及《东北丛刊》的出版也被迫停止。但其筚路蓝缕功不可没,受其影响,东北有识之士纷纷组织各种学术团体以唤起国人认识东北、收复失地;先后成立的团体有东北青年学社、东北行健学会、东方快报社、北强学社、四维学社、东北前锋社、东北论坛社、东北问题研究社、东北研究社等。
1937年“七・七”事变,日本开始全面性的侵略战争。30年代风起云涌的大批东北学术团体因财力人力有限等原因,有很多无疾而终。而随着中国的民族危机的日益加深,原东北学社的骨干力量则继续担负着原有使命,将东北边疆史地研究推向纵深。1940年,由卞宗孟、陈立夫、马亮等发起的全国性学术团体中国边疆文化促进会成立,出有《边疆研究》周刊。
20世纪40年代,伴随着近代学科体制的成型,当时全国的各个高校纷纷成立了边疆研究的系、所、研究室等研究机构。此时已经辗转逃离敌伪区,任教于中央大学的金毓黻应东北大学校长臧哲先之聘,1940年8月,为东北大学建立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草拟了章程、工作标准及大纲,并担任主任。1943年,东北大学成立了东北研究社,金毓黻担任指导,宗旨是“研究东北、收复东北”,出有《东北研究》壁报。在这一时期,金毓黻也迎来其东北史研究的第二个高潮,先后出版了《辽东文献征略》、《东三省丛编》、《东北通史》、《东北要览》、《宋辽金史》等大量的专著和文献,成为近代东北史研究的里程碑。
图为《辽东文献征略》局部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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