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价值坚守,不是靠空洞谈教和概念演绎,而是靠肖沐天、郝大地和兄弟班的当代军人的鲜为人知、引人入胜的连续发生在12天里的故事和故事中人的精神嬗变、灵魂自审来体现的。其间,险救古蒙儿、强渡黑马河、桑红牺牲、险越大风口、对峙异国军人、抢救朗措、护送异国牧民、穿越雪崩区、遭遇暴风雪、攀登冰山达坂、朗措牺牲、娜叶寻回“亡夫”、智斗国际盗猎分子……一系列惊险事件,不止于动作性强、环环相扣,更主要在于镜头的焦距始终对准着活跃于并决定着事件发展走向的人的内心矛盾、选择和升华,尤其是通过古蒙儿这一现代女性视角强有力的烘托,才愈益彰显近当代戍边军人的这种价值取向所蕴含的理想光芒、人性深度、生命意识和永恒意义。
军人不是神,也不是苦行僧;军人是人,是有理想信仰和七情六欲的人。《兵峰》中的当代戍边军人,是血肉丰满、精神崇高的活生生的凡人。且听听肖沐天连长带着战士们在郝大地意外“失落一百多封家信”后所诵读的那封“代写的家信”吧,当代戍边军人对远在故乡的未婚妻的绵绵深情怎不叫人肝胆欲碎!郝大地对“失落家信”的愧疚又昭示出这个“外刚”的硬汉又是多么“内柔”!肖沐天与郝大地两位同具理想信仰和国家使命而性格迥异的军人,在对待古蒙儿、对待朗措,对待生存困境和恶劣的自然条件,以及对待国际盗猎分子等矛盾冲突中,显现出的品质、情义、胸怀、抱负,都是那么光彩夺目、通向崇高。在这里,值得称道的是,除了与国际盗猎分子的矛盾冲突外,编导在全剧诸多矛盾冲突的设计构思上,自觉克服了长期以来在阶级斗争为纲指导思想制约下形成的二元对立、非此即彼的单向思维,不再是简单的正确与错误、先进与落后、甚至革命与反动的二元对立,而是代之以是非分明的执其两端、兼容和谐的辩证思维,从更深层更宏观的人文视角把矛盾冲突的设置和产生都主要归结为人物的不同性格、人生经历、生存环境、行为方式、生命态度所导致。这样的主要属于观念上的冲突,对抗愈激烈,愈有亲和力,愈有现代感,愈有人性深度,愈有普适意义。统观肖沐天与郝大地、与古蒙儿、与团队、与自然灾难和生命困境、乃至自己的矛盾冲突,郝大地与肖沐天、与古蒙儿、与团队、与自然灾难和生命困境、乃至与自己的矛盾冲突,古蒙儿与郝大地、与肖沐天、与军嫂娜叶和军犬神龙、与自然灾难和生命困境、乃至与自己的矛盾冲突,其艺术构思的创新,都源于这种哲学层面的思维方式的创新。
无疑,《兵峰》是在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拍摄完成的。全剧的镜头运用、影调处理、音乐设计环境氛围和人物造型,以及主要演员的表演,都堪称一流。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在高原拍摄现场号令三军的导演――年轻而瘦弱的女中校刘岩。这是一位以常香玉的“戏比天大”为人生座右铭的“要戏不要命”的女导演。她以身作则,自己在现场就曾昏晕休克过。她带头以生命的价值坚守了艺术的价值。
任何时代,文艺犹如一座宝塔。盛世包容,塔座愈多样愈丰富则愈繁荣,但选择眼光应以不突破我们民族历来倡导的价值取向和道德准则为底线;至于塔尖,则应是推举那些体现了时代民族历史思维和美学思维较高成果的有思想的艺术与有艺术的思想和谐统一的精品力作,因为身居塔尖起着引领民族精神航程的神圣职能。《兵峰》是有资格进入塔尖的。切忌在市场经济面前,任凭那只看不见的手,强行把本应位居塔尖的精品力作拽到塔底,甚至挤出了塔身;而靠强势媒体极其错位地把本来只有资格在塔底占一适当位置且尚须提升思想艺术品位的作品,戴着“高收视率”的光环升至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