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景荣春的夫人王阿娣,看起来疲惫又憔悴的王大姐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用异常沙哑的声音说,“老景走得很安详,他就像一盏油灯,现
王大姐告诉记者,两周前,由于癌细胞压迫各种脑部神经,景荣春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但如果环境太吵,他还会把手指放在嘴边用气流说,“不要吵”,但一天一天过去,他连微弱的气流都发不出了,意识完全模糊。“老景在从前清醒的时候,交给我一个本子,上面罗列着他需要我做的事,也算是遗嘱吧,写着课题费的分配、需要辅导学生的电话等等,他还特别交代死后不要办追悼会。”
“走了也好,这下子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和煎熬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从进校开始就一直跟随景教授的青年教师田阿利红着眼圈说。田老师告诉记者,即使是住院期间,只要意识清醒,景荣春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工作和学生。景教授是学校材料力学精品课程建设组组长,为了学校的检查验收,他在住院前就将材料框架打好。住院后,组员们根据框架收集材料,有时候只能晚上送去材料,又怕影响他休息,他却说:“反正我现在晚上已经疼得睡不着了,不如就这个时间,再做一点事情吧。”
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教书育人,但很少能有人像景荣春这样做到极致。在景教授曾经生活过的房间里,他校对各种书稿所作的演草稿依旧安静地躺在角落中,就是这些装起来有几麻袋厚的草稿让他白了头发。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因为在他看来,这些校对的活儿虽然“吃力不讨好”但对学生有用,于是他心满意足;在伴随景教授奋斗几十年的书桌上,一本本让景荣春魂牵梦绕的力学教材依旧整齐地摆放着,200余万字,全都是在他被确诊为癌症的6年时间里忍受着巨痛写出来的,字字滴血;他患病期间所穿的衬衣依旧无言地挂在衣架上,每一件衬衣的后背上都磨了一个洞,这些洞是他与病魔抗争的印记,这些洞诉说了他对教学、对学生发自肺腑的爱。
孔子评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在江苏科技大学党委书记王建华看来,景荣春有着同样的淡泊名利、抱朴守拙,并始终坚守着一份学者的率真。“老景学科功底扎实,稍微用一下力,弄个院长当当是没问题的,可他一生未谋取一官半职,并始终守在教学第一线,实在很让人感慨!”不逐功名,是因为他坚守知识分子的信仰和良知。不了解他的人说他“较真”,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较的是“学术的真”,而他之所以宁愿得罪人也要“较真”,只是因为他觉得“学术来不得半点假的,否则就是误人子弟、玷污学问。”
景荣春走了,但很多东西却留了下来。全国几乎所有力学专业的学生手中都有他编著或校对过的教材,都在使用他参与编写的配套练习;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也正在掀起学习他事迹的热潮。在一个略显浮躁的时代,人们说他就像一汪清泉,荡涤着我们的灵魂。
缅怀景教授的时候,突然想起臧克家的那句话: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