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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门聚群星闪耀 新儒家启数代传人

2010-08-1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陈代湘 我有话说

北大国学门的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因为“整理国故”的口号获得许多北大教授的响应,从而热心支持国学门。国学门成立后,蔡元培亲手拟定了一份委员会名单,委员全是文科教授。与此同时,又设立“导师”和“通信员”制度,聘请国内外著名学者担任。一时间,北大国学门群星荟萃,人气很旺。

这天晚上,胡适的老

同学王彦祖请他吃饭,同席的有两位法国汉学家,还有“老怪物”辜鸿铭。

辜鸿铭一天到晚脑后还拖着根遗老的长辫子。

几杯酒下肚,辜鸿铭的话就多起来。他微笑着对胡适说:“去年张少轩过生日,我送了他一副对联,是‘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你懂得意思吗?”

胡适放下筷子,笑着回答道:“辜老先生这副对联是摘取苏东坡《赠刘景文》诗中的两句,送给张勋过生日,可谓绝妙。”

辜鸿铭笑嘻嘻地问:“妙在哪里呢?”

“傲霜枝当然是指张大帅和你老先生的辫子了。”胡适此语一出,满桌大笑,两位法国人好像也听明白了,跟着笑。

辜鸿铭倒并不恼,追问道:“擎雨盖又是指什么呢?”

“自然是指清朝的大帽子。”

全桌人听到这里,联想起张勋的形象和复辟的行为,齐声赞道:“妙,妙,妙!”

次日,胡适从研究所出来,远远望见一人踽踽独行而来,到了近前,认出是梁漱溟。这个梁漱溟,总是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却是一个极有思想深度的人。从他的外貌来看,长得也确有个性:高大挺拔的身板,宽大的光头,钢锥般尖锐坚毅的眼神,紧抿着的倔强的嘴唇。这些外貌特征,让人一看总觉得他与众不同。

胡适和梁漱溟打了个招呼,梁漱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点头“嗯嗯”地应了两声,又陷入沉思。

最近以来,梁漱溟苦苦思索的是中、西、印三种文化的异同。当初,正当新文化运动蓬勃开展,“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响彻云霄的时候,梁漱溟应邀入北大讲学,见到蔡元培校长,劈头第一句话就问蔡校长对孔子的态度。蔡校长沉吟片刻后回答道:“我也不反对孔子。”梁漱溟则明确地说:“我此来除了替释迦牟尼和孔子去发挥外,不做别的事!”

这期间,梁漱溟在北大除讲印度哲学外,还讲儒家哲学和佛家的唯识学。讲唯识学时,他忽然感到不自信,怀疑自己用西洋的东西来讲唯识学对不对。这时,他想到了南京支那内学院,是一个专门研究佛教的机构,创始人欧阳竟无是研究法相唯识学的名家,他的很多弟子都是这方面的高手,包括三年前梁漱溟介绍过去的熊十力,这时也学成了。

梁漱溟马上动身,来到支那内学院,请熊十力到北大去讲唯识学。

熊十力身材不高,面容清癯,颌下一部长须,双目奕奕有神,说话高兴的时候,会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熊十力和梁漱溟一样,也是既没上过大学,也没喝过洋墨水的人,然而两人都能同登北大讲席,后来的学术成就也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熊十力很快就出版了《唯识学概论》这本讲义,传入南京内学院,院内师友对他的工作十分满意。

然而,该书出版不久,熊十力突然对自己怀疑起来,感到旧说处处都有问题,于是,立志创立新说,要写一本《新唯识论》。其时,他已年逾四十,担心时不我待,日夜苦心思虑,用脑过度,又缺乏调养,得了神经衰弱、胃下垂等病。不得已,只得到南京养病,后又移居杭州西湖。在病中,他还是无法停止对哲学问题的思考。终于,《新唯识论》书稿写成了。当时,有一位精通理学和佛学的大学者马一浮先生,在西湖隐居读书,熊十力极想跟他会面请教,无奈马一浮是一位怪杰,不肯轻易见客。熊十力就将《新唯识论》书稿邮寄马一浮,并附函说明求教之意。寄出好长时间,杳无音讯。熊十力既感焦急,又觉愤怒,正待发作,忽然有人来访,开门一看,见一位须发皆白、飘飘有神仙之概的人站在门外。不等询问,来者自报家门:“鄙人马一浮。”

熊十力把马一浮让进门内,劈头就责问他:“我给你写的信,为何久无回音?”

马一浮答道:“你若只写信,我早就回复了。你又寄来著作,我就要认真读一下,看看你的分量,如果分量够,我就来拜访。这不是来了吗?”

“这么说,我在你心中是够分量了!”熊十力畅快地说着,哈哈大笑。

马一浮给熊十力的《新唯识论》提了很多意见,熊十力都虚心接受了。定稿后,熊请马赐序,马慨然应允,用铿锵典雅的文辞,对熊十力的《新唯识论》推崇备至。

不料,这本受到马一浮绝高评价的著作,却遭到佛学界的激烈批判。

在这场学术争论达到白热化程度的时候,熊十力回到阔别6年之久的北大。

一天,林宰平、汤用彤、李证刚、邓高镜等人请熊十力到中央公园吃茶,邓高镜还带了一名哲学系三年级的学生,叫牟宗三。熊十力头戴瓜皮帽,胡须飘飘,面带病容,像一位走方郎中,坐在那里跟众人聊天。牟宗三坐在旁边嗑瓜子,也没注意他们在谈些什么。突然,熊十力陡地站起身来,把桌子一拍,大声说:“当今之世,讲晚周诸子,只有我熊某人能讲,其余都是混扯!”在座诸位先生只是呵呵一笑,谁也没有见怪。牟宗三眼睛一亮,心中想道:“这位先生的确不凡。”

事后,经邓高镜介绍,牟宗三拜熊十力为师,经常到熊的住处去问学,日后成为宣扬和光大师说最有力的学生,也成为第二代现代新儒家的重镇。

现代新儒家自梁漱溟开派以后,得到了持续不断的发展,经过几代学人的努力,成了中国现代三大主流思潮之一,在海内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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