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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毛泽东

2001-05-04 来源:生活时报 ■李敏 我有话说

1959年8月28日,我与孔令华结婚时的合影。


爸爸的生日清冷寂寞

说起生日,爸爸从来不主张搞什么祝寿活动,一般来说,都是家里人和工作人员一起聚聚。我的记忆中,爸爸的生日好像没有大操大办过。

解放初期,我到爸爸身边的日子还不算太长,对爸爸的一些生活习惯也不太了解。因为爸爸的生活习惯与我们不同,他一般情况都是白天休息,晚上工作。所以我们参加爸爸生日活动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的。

1952年12月26日,是爸爸59岁的生日,工作人员在餐桌上摆好了与往日一样的腐乳、酱菜、辣椒三碟小菜和一碟牛肉。桌上没有放往常的二米饭,也没有摆炒菜,在白色的搪瓷盆里盛着刚刚煮好的面条汤。桌子上还摆着高脚小酒杯,里面盛着半杯红葡萄酒。

爸爸醒来走出卧室,举着酒杯对王鹤滨医生说:“王医生,来!干杯!今天是我的生日。”

“祝主席身体健康。”王医生与爸爸碰杯。

爸爸说:“王医生,咱们不祝寿,但可以吃汤面的,是吧?”

“做寿是不会使人长寿的,对吧!”

“人活百岁就很不得了喽,哪有什么万岁呀!”

爸爸说完跟王医生都笑起来。

这就是我爸爸59岁的生日“宴会”。他只与一位身边的医务人员同吃了一顿汤面就算过去了。

1953年12月26日,是爸爸的60大寿,照理,应当好好祝贺一番,结果呢,爸爸请了所有的卫士们一起吃了顿汤面,共同度过了老人家的60大寿。

照风俗,谁家的子女都会为老人祝寿过个生日。我们记着12月26日这天,工作人员也记着这一天。到这天,就总想到给爸爸搞个简单的纪念活动:一是让爸爸也有放松和休息的机会;二是也表达一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一份心意。但不管我们说得怎样简单,也都被爸爸拒绝了。

爸爸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不搞个人做寿。爸爸对为自己过生日毫无兴趣。每逢生日这天,按照中国人的习惯,顶多吃一碗长寿面,这个生日就算过了。

有一年的12月26日,工作人员事先未征得爸爸的同意,就高高兴兴地做了祝寿的准备,为爸爸办了个稍稍像点样子的生日小宴。结果这一片好心,反遭到爸爸的严厉批评。无论怎样解释、劝说都没有用,爸爸就是没有参加这次的生日宴席。

我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还真的就是不给大家“面子”。

1959年12月26日,是爸爸66岁生日。按照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习惯,66岁应该做大寿,这是个吉利的寿日,也是一生中的大寿。为了吸取以往的教训,这次大家觉得要办得稳妥些,就事先请叶子龙、李银桥两人去做爸爸的工作,要想方设法征得他同意举办66岁生日活动。

爸爸这次还真同意了。工作人员就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

时间虽是冬季,可我们心里却是喜气洋洋的。大家在欢笑声中忙碌着,真有一番过节的热闹气氛。

因那天,除了我们家里人之外,工作人员都在。而且还带来了他们的子女。因此,厨房的师傅就准备了两桌比平时要稍丰富些的菜肴。准备了白酒、红葡萄酒,还特意做好了长寿面,就在中南海为爸爸举办了66岁的生日宴席。

按照爸爸的事先指示,我们没有去麻烦、也没有去请中央任何一位领导同志来参加祝寿宴席,只有我们和工作人员及他们的子女欢聚一堂,举杯为爸爸祝寿。

饭后,爸爸要同我们和所有工作人员及其子女一起合影留念。大家一听说要照相,都非常高兴地聚拢来,欢欢喜喜地与爸爸照了相。

这天,爸爸特别高兴,尤其是喜欢和孩子们说笑、逗乐。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为我爸爸毛泽东办的一次最“豪华”、最“高档”的生日宴会了。

这欢乐的场面,热闹的气氛,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里,留在我的记忆中。

再后来,就连70岁、80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再也没有让我们为他摆宴祝寿。

1973年12月26日,是爸爸80岁大寿的日子,按说是应该好好庆祝一番的。中央一些领导人、爸爸的卫士、爸爸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曾多次提出要为爸爸做寿。但都先先后后地被爸爸谢绝了。

爸爸不是说:“穷人家从来不做寿。”就是说:“做一次寿,寿星就长了一岁,其实就是少了一岁,不如让时间偷偷地走过去,到了八九十岁时,自己还没有发觉。”

就这样,人们左说右劝,爸爸却左推右挡,免去了一次又一次的贺寿。

可这次不同了,我记得当时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国家的元首、政府的首脑人物、马列主义政党及其领袖人物都纷纷给爸爸发来贺电、贺信,祝贺爸爸的80岁大寿。

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的金日成主席,还特地派专人送来寿礼。

而国内,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一点祝寿的动静都没有。爸爸只像往常生日一样,与工作人员和家人欢聚一堂。爸爸接受了我们这些晚辈的祝福!

爸爸80岁的生日,就这样过去了。爸爸又过了一个清静的寿日。

1975年12月26日,是爸爸最后一次过生日。在中南海的家里,往常是冷冷清清的,今天倒显得热闹起来了。

这天,我和妹妹李讷都回来了。尽管我们平时很少回家,很难回家,也很难见到爸爸。但12月26日这天,我们无论怎么忙总是要抽空回来的,要来看望爸爸。

这天,我又听到爸爸乐呵呵笑声;这天,我又听到爸爸呼唤“娇娃”的声音。

我们围在爸爸身旁,说着,笑着。爸爸看来很高兴,因为爸爸又听到了女儿的祝福声。

爸爸走了,他走的时候,身边竟没有一个子女

在“文化大革命”的后期,我确确实实很少很少能见到我的爸爸。人们传说的只有三次,但其中一次绝不是在陈毅同志的追悼会上。这是一种错误的说法。

1976年,也就是我的爸爸从病危到去世的这段时间里,我只见过爸爸三次。

1976年夏天,那时,我正在孔令华所在部队的驻地———保定。

一天,突然接到毛远新的电话,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只告诉我爸爸病重,要我回来看看,除此之外,再没有向我透露任何有关爸爸的消息。我就立刻从保定赶回北京。

当我急急赶到中南海时,爸爸刚刚被抢救过来。

我刚迈步想走到爸爸的身旁,仔仔细细地看看爸爸时,就被江青给拦住了,她不许我靠近爸爸,只许站在那儿离远看着。

我看到爸爸的脸色黄黄的,还带着氧气罩子。闭着双眼,静静地像熟睡般躺在床上,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1975年12月26日见到爸爸至今也就是半年多点的时间,怎么一下子就病得这样厉害,病成这个样子?那时,爸爸虽然行动不大方便可也没像现在这样呀!这哪像我们身材高大魁梧,平时谈笑风生的爸爸呀!

我望着爸爸,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我又要向前迈步,我要好好看看我的爸爸。

也许是我的举动被站在一旁的江青察觉了。她不冷不热地说:“主席已经抢救过来了。你走吧。”她想赶我走了。

“这个时候,我应该守在爸爸的身边。”说着我一动不动,我不肯走,也不能走。

“你呆在这里,主席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江青又冷又硬地甩出这样一句不近情理的话来。她还是要想法子把我赶走。看着我站着不动,没有走开的意思,就又说:“你要这样,以后再也不让你来看了。”

听话音,我来看爸爸好像是她对我的恩赐一样,江青的这种腔调,江青的这种脸色,二十多年来,我听多了,看多了,受多了,也习惯了,去她的吧!这时,为了我的爸爸,我何须顾那么多呢!

“怎么啦!我看望我的爸爸还需要你让吗?”我强忍着心头的气愤加重了两个“我”字的语调,回敬了她一句。

后来,汪东兴等看到这种情况就动员我先回去。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党和国家的利益,为了爸爸的健康,我咬着牙,忍着哭回到了家。

到家以后,我总是坐卧不宁,总觉得心里有事儿放不下。我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是爸爸的长女,在爸爸病重的时候,我竟然被江青剥夺了守候在爸爸身旁的权利,不能去亲自照顾爸爸,不能尽女儿的孝心,我能不伤心、不痛苦,不痛哭吗!

这是我在爸爸病危时,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情形。

我的心总也放不下,我总在惦记着病重的爸爸。总在想:爸爸现在怎么样啦?好些了吗?我想爸爸。不,我不能坐在家里等着消息,我要去,我要去守在爸爸的身旁。我起身就想走,再一想,我没有给中央办公厅打招呼,我怎么能进中南海呢?我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我曾几次到中南海的门口,我向警卫诉说着我要见爸爸;我恳切地求他们批准我进去……我真是毛泽东主席的女儿,我不是假冒的……没有用,我费尽了口舌,还是没有让我跨进中南海的大门一步,还是没有越过这道红墙。

一天,我从一份中央文件中看到爸爸病危的通报。我的头轰地一下子大了起来。我不顾一切地又匆匆来到中南海的门口求见爸爸。开始,警卫没有答应,经我一再恳求,他答应去向领导通报,请示。我坐在门口的会客室里等候着,我急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向门口望望,那嘀嗒嘀嗒的钟声都快烦死人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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